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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敲门 第一部分(8)

敲敲门 作者:雪屏


     
  “那是我最后一次唱大鼓,大鼓迷送给我的,第二天我就嫁给了老太爷,再也没上过台。” 她的脸一下子苍白了。我猜她可能有点贫血,因为她整天呆在屋子里是见不到阳光的。
  
  “您能再唱上一段《武家坡》吗,我爱听。”我说。
  
  她似乎很感动,又似乎很悲哀,沉吟了一下,使劲摇摇头:“不行,不能唱,老太爷听见了可不得了。他嫌戏子下贱。”
  
  “老太爷不就是因为您唱得好才娶您的吗?”我诧异地问。
  
  “是啊,男人很怪不是吗?” 她仿佛丢失了什么似的,叹息一声,她丢失的那些是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东西。“老东西,只有吃饱了喝足了,在床上要我的时候才让我唱上几句,他说他一听我唱,就特别来劲,就折腾得欢实。”
  
  我特别想知道老太爷是不是一个很有激情的男人,当女人躺在他的臂腕中,他会不会也是一往情深,充满了柔情蜜意?
  
  6、我又回到我的梦境之中……
  
  “碌碡哎,歇一晌,该吃饭哩。”
  
  寡妇一边用手帕扇着风,一边招呼他。寡妇说不清她在招呼他的名字时候的感觉,感觉复杂极了。
  
  “老婶,说话就来了。”
  
  “你可要小心身子骨呀。”寡妇的声音甜腻腻的,常常让碌碡沉浸在温柔的余音缭绕之中难以自拔。
  
  “嘿嘿。”他就只会傻笑。
  
  寡妇帮他擦去额头和肩膀上的汗。不知为什么,他特别怕闻到这女人身上散发着的那丝丝缕缕的香气。
  
  “老婶,我自己来。”
  
  “别总老婶老婶的招呼,人家做姑娘时叫莺莺。”面对着他强壮的胸膛,她显得有点紧张有点局促,她甚至不知道她的两只手该
  
  放在哪儿,好像放在哪儿都不合适。
  
  最后,莺莺终于找到了一个放手的地方,那就是他的脖子。那天,碌碡正端着大海碗喝粥。她看见斜阳里伫立的他。简直就像一座天神。她立刻冲动起来,是那种久一关闭的心门豁然敞开的冲动。她一下子扑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很快,他们的嘴就贴在了一起,那时他才还是个棒槌,还不懂得亲嘴的事,但他极渴望,猜想那必定是件舒坦的事情。
  
  在莺莺的导引下,碌碡搂紧了怀里的女人,并且进入了她。垄上,秸杆在他们翻滚的身下零落摧折了。他只感到大地在颤抖,女人则在他身下快乐地叫喊。那是种什么感觉,他说不上来,他只觉得跟吃肉一样香。
  
  从此,莺莺的门闩得更结实了,只对碌碡一个人开放。那些一直暗恋着她的光棍汉们心里是什么滋味,我们不得而知。反正碌碡做起活计来越来越有劲,莺莺出来进去的也越来越妖娆。
  
  碌碡每天晚上都像死去的丈夫一样砸夯似地砸她,丈夫给她的愉悦已经成为模糊的记忆。她更享受的是此时此刻。他睡熟了,她就抱着膝盖坐在他旁边,这是她最爱他的时候,她最爱欣赏他微微皱着眉的睡态。
  
  他们的蜜月一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转年的大秋。突然一场蝗灾铺天盖地而来,已经成熟了的庄稼顷刻间化为乌有,许多人家开始去闯关东。
  
  “我们也走吧。”碌碡对莺莺说。
  
  “咋走,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来红了。”看着碌碡迷惘的目光,莺莺扭转过脸去,强装出妩媚的微笑,却止不住眼眶涌出的泪水,“傻瓜,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正好现在人慌马乱,也许谁都无暇顾及到她——她暗自宽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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