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院门口，奶奶连忙甩开爷爷的手，是怕街坊笑话她。然后一本正经地跟爷爷前后脚走进去。
　　
　　进屋她立马脱去爷爷的湿衣裳，用热毛巾擦着爷爷裸露的后脊梁。擦干净，换了干衣裳，又把炕桌摆好，将温在炉子上的饭菜端上来，还斟上一杯酒，之后托着腮帮子看着爷爷吃喝。
　　
　　爷爷苦笑着说：“你看着我干吗，还是一起吃吧。否则我也吃不踏实。”
　　
　　奶奶微微地笑了：“街坊都是这样，爷们先上桌，吃饱了，老婆才动筷子，因为爷们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嘿嘿。”
　　
　　爷爷说：“你就学不了好。”
　　
　　奶奶嘻嘻笑了笑，笑的时候她双唇轮廓显得特别的优美，鲜嫩得像小姑娘的唇，不住地翕动。爷爷就忍不住撂下筷子，把她抱在怀里。
　　
　　偏巧，街坊大娘来借酱油，叫一对鸳鸯大吃一惊，尤其是奶奶羞涩得要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送街坊大娘出门，街坊大娘向她俯下身来咬着她耳朵说：“小两口热乎可不能太密了，密了怀不上孩子。”
　　
　　奶奶揪着自己的衣角，两颊染上了羞红：“大娘真会讲笑话，谁这么说来着……”
　　
　　街坊大娘说：“我可不是讲笑话，从一进婆家的门，我婆婆就这么告诉过我。”
　　
　　“我跟大娘您说吧，人家早就有了。”奶奶低声说。奶奶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微笑，使她满脸生辉。
　　
　　“有孩子了，你怎么早不说呀！”街坊大娘扯着大嗓门说，“快告诉大娘，怀几个月了？”
　　
　　59、流水声是从玫子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更准确地说是从玫子房间的浴室里传出来的，我知道这是在洗澡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我仿佛能听到她洗澡时候的内心独白：我喜欢这浴缸，这浴缸里的水和这浴缸里的肥皂沫我也喜欢……刘克双约我去看电影，恐怕没那么简单吧，看完电影很可能会去吃晚饭，吃完晚饭很可能还会去酒巴坐一坐，接下来呢，就会去一家不起眼的旅馆开个房间，然后就不敢想下去了……我的心有点慌，我情不自禁。我的心似乎已经不属于我了。他会看到我的身体，看到我身体的每个部分，就像在浴缸里这样，毫无秘密可言了，但是我不会拒绝他，因为我不想永远保存着处女膜，总有一天我也会香消玉殒，我不能留下太多的遗憾……想起刘克双邀我时的表情真是可笑，他的脸部的肌肉一个劲地痉挛，连喉结也跟着上下翻滚，他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可能已经爱上你了。”我回答他说：“别人听你这么说一定会笑话，而我不，因为我也爱上了你。”他不该那么卤莽地抱住我，还将手伸到我的乳房上，然后……然后都记不起来了，我能记住的就是我被吓傻了，吓得喘不上气来。但是，就在那一刻，我决定，即便是白天跟着他在大街上卖报纸糊口，晚上睡在河边的滩地上，我也愿意……刘克双在亲我的时候，居然叫我是他的“娇嫩的小白鸽，”我还娇嫩吗？幸好，这乳房还算尖挺，这腰枝也还算苗条，这小腹，这腿……哎呀，羞死了，我从小就养成了一种过分的矜持，想不到，竟孕育着这样强烈的情感，我好像变了，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连我自己都觉得生疏了……为了他，我是不是该戒掉大烟了？把那些烟枪烟灯都扔了？坏了，约会的钟点到了，我要马上动身了！我要从容些，叫他看不出仓皇来，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且是一副跟一百个男人约会过的无所谓的样子——尽管他是我的第一约会的男人……一个小时过去了，玫子已试过了无数身衣裳了，一次又一次穿上，对着镜子照照，又一次又一次地脱下。直到傍晚，玫子才出门。我发现我竟有一种进入别人思维系统的特异功能，这让我很恐慌，我捂住耳朵，拼命地想摆脱，却不行，离开三角楼很久很久，我才恢复正常，总算从一场噩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