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怎么不是?前几年国内钢材奇缺,工程造价扶摇直上,我想通过他从德国进口一批钢材缓解一下,他满口答应。没过几天他就让我飞往波恩看货,恰巧那几天我有要紧的事走不开。我想既然是自家兄弟,没有必要专程为这事跑一趟德国,就把上千万的货款打到他公司的账户上。可是钢材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直拖了我半年也不见踪影。打电话找不着他,发传真又泥牛入海。我一狠心放下手里的工程就飞到波恩。飞机飞到波恩的时间正是那里的半夜,我雇了一辆出租车,按照我从叔叔那里问到的地址就直奔他的寓所,一下子就把他堵在了被窝里。我问他,我的钢材呢?他说,你的货款晚到了一步,货主等不及出手了。我又问他,我的钱呢?他支支吾吾说不出长短。我当时就火了,“唰”地就从提包里抽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手枪,当着他的面上好弹匣,指着他的脑袋说,你不把我的钱如数吐出来我就一枪崩了你!他知道我真急了,因为上千万不是一个小数。他吓得简直屁滚尿流,答应马上给我筹集。你猜怎么着,原来他用我的钱玩了一手期货,还狠赚了几笔,正准备再玩的时候没想到我突然找上门来。在此后的几天里,我把手枪放在大衣口袋里,逼着他把我的钱连同半年的利息全部电汇回国才罢手。临走的时候,我把那把手枪留给他当作纪念。你大概猜到了,那是一把仿真的玩具手枪……”吴飞鹏说完发出一阵开怀的大笑。
江云天听了吴飞鹏的精彩故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这就难怪了……”江云天把宁康矿机厂生产线的事简单给吴飞鹏说了一遍,吴飞鹏听了也觉得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他沉吟了半晌才说道:“我看你们索赔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我那位兄弟比泥鳅还滑,他绝不会承认生产线有问题。我认为只有打官司一条路可走。但这件事必须瞒着我那位叔父大人,否则他不会坐视不管。”
江云天说:“你说得很对,我也有这个担心。好了,不说了,打扰了你的春梦,实在抱歉啊!”
吴飞鹏说:“什么?‘春梦’?哦!明白了。江书记,你可别误会,我和安然可是明媒正娶的合法夫妻。”
江云天有些惊讶:“噢!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吴飞鹏说:“你没有问过我呀!”
江云天说:“得!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吴飞鹏说:“江书记,最后提醒一句,你可别忘了对我的承诺呀!”
江云天说:“你不要性急,我正在等待一个时机!”
放下电话,江云天的心里就不禁犹豫起来。看来矿机厂生产线的事很可能与吴副省长有关,即便与他没有直接关系,他也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吃亏而无动于衷。他知道他所面对的已经不是一个劳尔斯,在他背后站着大权在握的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吴竞存。
那天,在市长的办公室里,董伟清在给江云天介绍引进矿机厂生产线情况的时候,恰恰隐匿了这样一个非常重要的情节。他隐匿这个情节的目的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要把江云天在不知不觉中推到吴副省长的对立面上,以借吴副省长之手把他置于死地,江云天当然明白这一点。当他离开市政府董伟清的办公室的时候,他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一方面是吴副省长随时都可能向他祭起手中的法器,一方面是矿机厂数千名职工家属的生活已经濒临绝境。怎么办?江云天不能置数千双渴望的眼睛而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