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获悉毛泽东在于都染疾的消息后,人民委员会主席张闻天立即派傅连暲医生从瑞金赶往于都,为毛治病。
傅连暲出身贫寒,早年就读并毕业于福建汀州亚盛顿医专,后任福音医院院长。一九二七年八月下旬,南昌起义的一批伤员来到汀州,他自此即为革命工作。毛泽东在创建中央革命根据地期间,尤其是在毛受到博古等人排挤养病的时候,曾受到傅连暲医生的诊治,并结下了很深的革命友谊。一九三三年春,傅毅然把福音医院迁至瑞金叶坪,并参加红军,任中央红色医院院长兼中央红色医务学校校长等职。在这期间,他对毛泽东有了更深的了解。因此,当他听说毛泽东在于都患恶性疟疾之后,急忙赶到于都,为毛诊治。在他细心地调治下,毛的高烧逐渐退去,但他那十分虚弱的身体还需要一段较长时期的恢复。因此,傅医生深沉地对毛泽东说:
“要暂时把革命工作放一放,集中精力把身体养好。”
但是,毛泽东深知局势的险恶,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置革命工作于不顾而专心养病。因此,他违心地点点头,遵医嘱吃过药,把傅连暲送走之后,就又驻步屋中,独自思索红军进行战略转移的大事。少顷,警卫员吴吉清送来了一些文件,他又伏在桌上认真地看了起来。
傅连暲是熟悉毛泽东的个性的。同时,他也依稀知道毛在红军即将开始的战略转移中的作用。因此,他在睡觉之前又来到毛泽东养病的房间。当他看到自己的这位大病未愈的病人还在专心翻阅文件,一种异样的情感打心底泛起,使他不得不动情地说道:
“你是我的病人,我有权要求你休息。”
毛泽东抬起头,看着傅连暲那严肃的表情,他沉吟片时,有些沉重地说:
“局势很紧张,休息是做不到的!”
傅连暲一是深知毛泽东的性格,再是他自己也为紧张的局势担心,故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再劝毛泽东休息。
“连暲同志,你离开瑞金的时候,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大家都在议论突围转移的事情。”
说到红军突围转移,在上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由于决定战略转移的权力控制在博古、李德手中,故何时进行战略转移、从何处突围以及转移到什么地方等都秘而不宣,连毛泽东这样官居高位的领导人也不知晓。他看了看傅连暲那沉郁的表情,就没再说什么。
然而在傅连暲的心目中,毛泽东是一定知道这些大事的。另外,他十分敬重毛泽东的军事才能,沉吟片时,遂又以求教的口吻问道:
“你看,红军突围转移应选在什么地方?”
提到这件事,毛泽东怅然地叹了口气,遂又想起了今年夏季对会昌考察的往事……
是年四月二十八日中央苏区的北大门广昌失陷前后,毛泽东离开瑞金,前往赣粤交界的南线调查研究和指导工作。盘踞广东的陈济棠是地方实力派,和蒋介石矛盾重重,在历史上曾三次通电反蒋,自称南天王。在第五次“围剿”中央苏区中,蒋介石为把陈济棠绑在他的战车上,给了他个南路军总指挥的头衔。但陈济棠出于自身的利益,并不想离粤赴赣为蒋卖命,消耗实力。另外,“陈深知蒋介石其人,奸险狡诈,反复无常,对他忽打忽拉,居心叵测”。而这次令他参加第五次“围剿”,实则是“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想使他的粤军与红军两败俱伤,而蒋氏则坐收渔人之利。因此,他进剿红军的行动缓慢,时时考虑在防堵红军中也防堵蒋氏的中央军入粤。换言之,陈济棠的军事行动与其说是服从蒋氏的命令,还不如说“主要是为他们自身的利害着想,目的是防堵红军入粤桂地区”。有鉴于此,毛泽东把粉碎第五次“围剿”的最后希望,或不得已进行战略转移的突破口选在了南线。欲达此目的,中心问题是利用蒋、陈矛盾,搞好与陈济棠的统战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