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的右眼已是严重负伤,而且眼睛处传来了阵阵炽热烧痛,像一条条毒蛇在撕咬着自己的大脑神经线一样,可在这个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容不得自己稍有懈怠。
不过,应该说刚才中枪时自己向后倒的下意识动作救了自己,自己虽然看不见敌人,但敌人也甭想知道自己的情况。
一倒地,刚要移动手臂,大脑里却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疼得他全身直颤抖,冷汗连连。
忍着疼痛,慢慢地退到转角处,掏出最后一颗手榴弹,由于视线不好,他干脆闭着眼睛,颤抖着手,摸索着拧开盖子,摸到了引信,磨蹭着爬起来,毫不犹豫地拉响了引信,然后睁开眼睛,却只能从左眼观察情况,视线很模糊,此时的陈洪亮和瞎子惟一的区别就是他还能辨别微弱的光线对比度,但根本就别想看清楚。
外面传来的丝丝亮光给他指明了方向,心里默数了两秒,忍痛用力地将手榴弹扔向洞口。虽然这只是小小的一点点运动,却疼得他不得不瘫倒在地,不过这次,他是睁开眼睛去等待结果。
“轰!”
洞口仿佛被炸飞了一般,虽然视线很模糊,但他感觉到了地面猛烈颤抖了一下,然后,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洞口处摔滚下来。根据经验,他知道这个黑色的东西肯定是刚才袭击自己的敌人。他没有去检查对方的生死,反而艰难地向洞内移去,在那处小工事前休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如果这么近的距离都炸不死对方,那就真见亡灵了。
不去想别的,先把自己安顿好了再说。
陈洪亮喝了口水,然后摸索着对左眼伤口进行了清洗,每摸索着动一下,都疼得他龇牙咧嘴般地感到如被放在火上灼烤似的,最后,很干脆地把最后一点水全用来清洗右眼,再用纱布将右眼包扎起来,然后,他抱着枪就这么躺着,不去想结果,不去想处境,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此时外面是白天,自己双眼都受了重伤,只有左眼还能微微地看见一点光亮,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适应白天行动,还不如就在这闭目养神,等待时机。
这一次,他不知道煎熬了多久,直到有些饿了才想起自己很久没吃东西,微微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的体力恢复了很多,右眼虽然很疼,可左眼却完全没感觉。
爬起来,想看看外面的情况,怎么四下一片漆黑?他摸了下左眼,原先肿得跟水蜜桃似的眼睛现在只有鸡蛋那么大小了,左眼根本就睁不开,不得已,他只能用左手手指撑开左眼皮,才发现外面依旧有亮光,看来,天还没黑,自己还得等待。
借着手指撑开左眼皮后的一条缝隙,他用手电筒在洞内寻找起来。老子就不信,你们都不吃东西,这里肯定有食物和水,等老子吃饱了再出去收拾你们这帮狗日的。
边给自己打气边警戒着外面的情况,他不停地翻洞内的东西,终于,他摸到了一个纸箱子,急忙打开,一摸,一喜,原来是一箱子罐头。
又摸索了一阵,找到四个都只装了半壶水的水壶。
把这些东西全都移到转角处,一口气喝干了一个水壶内的水,然后用刺刀剜开罐头,闻了闻,是牛肉罐头。
吃饱后,他觉得自己的力气正在迅速恢复中,美中不足的是自己的神经线也开始发挥功能,右眼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真想把这只眼睛给抠了。
将几个半空的水壶里的水集中装满一个水壶后,从敌人的尸体上共搜出了五颗手榴弹,他又抱着枪躺在转角处休息,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母亲此时在做什么?看天色应该准备晚饭了。如果母亲得知自己现在的情况,肯定会担心死的。弟弟又在做什么?一定又和村子里的那群狐朋狗友们干些调皮捣蛋的事。战友们呢?他们肯定在奋勇杀敌,然后定会来搜寻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