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大学时我在文学系也算是个校草。大一时在校刊上发表了一篇杂文,大意是抨击现行教育制度的。那时候,刚从高中“逃”出来,繁重的课业把自己压成了一根豆芽菜,满腹牢骚,跟着一股子不明所以的叛逆风一股脑儿地发泄。没想到,正是这篇小小的杂文唤起了一群“豆芽菜”的辛酸往事。各系小纸条纷至沓来,我也因此牛逼一时。
那时候追我的小女生,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加强排了。可谁都知道,我喜欢杉菜。那个喜欢穿白色连衣裙瘦瘦小小的女生,一笑两个深深的酒窝,单纯得让人心疼。
我爱杉菜,杉菜爱我。我以为我们的小爱情会一直天蓝蓝海蓝蓝下去。可是,南方鬼子出现了。大三那年,杉菜参加了系里的一个小诗社,缠着要我帮她写诗。我腻歪诗社里那几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小子,发扬诗风是假,泡妞到手是真。可杉菜满腔热情,我也不好意思泼她冷水,由她去吧。我一直认为,像南方鬼子那种遇事一惊一乍,见只蚂蚁都尖叫的比死了娘舅还彷徨的南方小男人,杉菜是不会喜欢的。事实证明我错了。会舞文弄墨的男生是招女孩喜欢的,而会舞文弄墨又时常对女孩大献殷勤的家伙更是让女孩招架不住。起初,杉菜还拿南方鬼子写给她的情诗给我读,狗屁不通,比我写的差远了。渐渐地,她就自己藏起来读了,直到后来,我才意识到,出事了。
妈的,我恨死南方鬼子了。
知道杉菜和南方鬼子“有染”时,我宿舍的几个弟兄一人抄着一把笤帚非要废了那小子。南方鬼子嘴上喊着“我不怕,我甘愿为爱情抛头颅洒热血”,两条小细腿儿却止不住地打着颤。我说:“好,你牛逼。爷今儿就成全你。”杉菜见势哭着拉住我说:“行了吧,林峰,闹也闹了,吓也吓了,你要真为我好就放了他,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你,有事冲我来,你打我,我认。真的林峰,我保证连眼都不眨一下。”她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砸。我从小就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尤其是我爱的女人的眼泪。见她哭,我的心都碎了。“行啊你,杉菜,你瞧你多牛啊。”我咬牙切齿地对南方鬼子说,“你以后要敢欺负她,看我不废了你!”
我就是这样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出去的。那晚,宿舍的哥们儿陪我喝了一夜酒。有人说:“林峰,其实你这么做挺爷们儿的。真的,爱她就要让她幸福。”
我喝多了蹲在地上一阵呕吐,苦胆差点窜了出来。我说:“我要真是个爷们儿就他妈不应该让我爱的妞掉眼泪!”
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了杉菜托人送来的分手信。信里描述了我这几年来对她付出的点点滴滴。诸如,多少个灼热夏日我屁颠屁颠地撑着伞送她去图书馆,多少个寒风凛冽的冬日我一手提着她的书包,一手揽着她的小蛮腰把她送到她们英语系教室,自己再顶着大风折回去上课。爱情来袭,风雨无阻。看着信上熟悉的字体,我都被自己感动了。我想我唯一没为她做过的事就是从来没为她写过情书,尽管我的文笔在文学系是出奇的好。我把所有令人感动的语句都用行动化成了生活中最平凡的片段。可是我忽略了,女人是种奇怪的生物,有时候,你为她磨断了腿儿,都顶不上人家为她动一动嘴儿。
我把信揉巴揉巴扔进垃圾筒。给我送信来的是杉菜宿舍的老大,南方人,个子不高,人长得倒还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