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彭突然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想什么呢?”
我把烟头掐灭了,转身对他咧嘴笑了笑。也许是我的表情过于难看和夸张,总之,苏谨彭看到我的时候,他的喉咙突然哽咽了,他说:“林峰,你在想谢言对不对?”
我低头走进屋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说:“林峰,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
“就是……”他顿了顿,“就是……哦……就是毕业以后你知不知道其他人的消息?”
“没有。”我说。
“哦,我也没有,不知大家都在忙些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眼里有种让我捉摸不到的东西。我想,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曾知道和了解的,虽然我并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事情。
苏谨彭走后,老万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是酒吧里有新乐团表演,让我去看,顺便介绍几个人给我认识。挂了电话后,我拿着洗脸盆去水房洗了把脸,顺便照了照镜子,当我看到自己的光辉形象时差点惊呆了,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窝深陷,胡茬儿像野草一样生长着。我暗自叹了口气,想当初我可是标准的瓜子儿脸啊!
到酒吧的时候时间尚早,老万拉过来一个穿着时髦的姑娘给我介绍:“这是小蝶,才女。”我笑着点了点头,在老万耳边小声嘀咕着:“什么来头?”老万翻了翻上眼皮,十分得意地说:“哥们儿新勘探出来的金子。”叫小蝶的姑娘倒显得十分谦虚:“甭听万老板忽悠,什么才女呀,就一写字的。”我随便握了握她伸出来的手:“原来是作家呀,荣幸荣幸。”
乐队开始演奏时,大家都在位子上坐了下来,老万趴在我的耳边小声说:“你可别小瞧那女孩儿,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成为这个。”他说着竖了竖大拇指。我不说话,我听到台上几个俄罗斯女人疯狂翻唱着Beyond乐队的《身不由己》:
在这寂静黑夜/沉默让人瓦解/能不能靠近我/赶走心中狂野/是是非非让人疲惫……
老万说:“怎么样林峰,要不要做点正经事,你文笔好,写点东西吧,我在出版界有些朋友……”
我摆摆手:“听歌。”
“你不能总这么颓废下去吧?”
“我有自己的打算。”
“什么打算?”
“考研。”
“操,你那叫逃避现实!”
我起身推门就往外走,老万在后面大喊:“你干什么去?还有朋友介绍你认识呢。”
我边走边挥舞着手臂:“拜拜了。”
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路人个个神色匆匆,他们在喧腾中找寻着自己的方向,或许,他们的目标只是这座城市里的某一个单元,可是我呢,我只是这偌大的城市里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微尘,飘飘荡荡没有方向。
我点了一根烟坐在马路牙子上用力吸着,想着几年前自己还雄心勃勃地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地侃大山吹牛皮,那时候连统治全人类的心都有。现如今,在经历了人生最滑稽的离散与背叛后,我变得一无所有。我以为自己是一艘迎风起航的船,承载着自己的梦想勇往直前;我以为自己是一只振翅高飞的雄鹰,用丰满的羽翼保护着自己最心爱的姑娘;我以为自己是最完美的情人,最重情义的兄弟,最上进的社会青年……其实,我他妈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