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言吃荤,却并不代表他是个禽兽。面对除了我以外的女人时,肖言还是抗得住诱惑的。肖言常常说:“我的下半身是因为你才存在的。”我第一次听到这话时,里外都打了个冷颤。我心想:难道他不跟我在一起时,就变成女的了?于是,我一度禁止了他这句话。但结果偏偏是:在他换了十余种其他说法后,我都觉得没有那句显得忠贞,末了索性又让他换了回来。
接下来,在我当下这住房的租期已经临近到了尾巴尖儿时,肖言对我提出的同居一议妥协了。
肖言妥协的过程是这样的。一天,肖言陪我去看了我找房以来找到的第六处房子。那房子处于交通发达的市中心,月租为750美元,包水电煤气。它的墙面上刷着两幅油漆画,一幅是两片红唇,另一幅是一簇立体感颇佳的紫蘑菇,看上去性感极了。房子的面积很小,我诱导肖言道:“小也有小的好处啊,这样你擦地才不会太辛苦。”肖言一边查看卫生间,一边说:“我觉得也是。”
显而易见,肖言的这句话正式宣告他中了我的“圈套”,愿意和我同居了。只不过,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愿意的,他又是为什么而愿意了。而偏偏,我喜欢这种我看不懂的男人。很多时候,很多东西,因为看不懂,才会觉得更好看,想一探究竟。
肖言亲自签下了这间房子。跟我们签租约的经纪人是个叫琳达的美国女人,她腰上有着美国中年妇女共有的脂肪圈,三层,或四层。她的桌上摆着大沓的文件,也摆着大盘的炸薯条。她问到我和肖言的关系时,我没说话,肖言笑答:“她是我女朋友。”我喜欢听肖言亲口说我是他的女朋友,这同样可以带给我安全感。不过,在之后的时间里,胖女人琳达莫名其妙地模糊了我和肖言的关系,每次,她向我提到肖言时,总是说“你的丈夫”怎样怎样。
我们的租约仅仅签了三个月,因为在肖言的计划中,三个月之后,他将回国。而我笃信,不管到时候我是不是会形单影只地继续留在这个资本主义社会里,我都不会继续住在这个曾经住过肖言的房子中。因为我更加笃信,那种混合着红唇、紫蘑菇,还有肖言蛛丝马迹的性感,是我一个人所承受不了的。
肖言说过,他怕他走的时候,我会离不开他。这句话,我一直不敢深思,因为它明明白白地告诉着我,肖言会离开我,一个人走。这是我不敢深思的结局。
我和肖言搬家是在一个星期后,因为在那一个星期中,我被毕业前的课业项目压迫得上气不接下气,至于还欠着三次作业的肖言,处境可想而知了。
那个星期的星期二,肖言是带着牙刷和牙膏来学校的。那天晚上,他睡在了图书馆里。星期三的早晨,他在图书馆的洗手间里刷了牙,所以,他依旧给了我夹杂着薄荷香的吻。
那个星期的星期五和星期六,肖言都没有睡觉。他去了项目搭档的家里做项目。我原想助他一臂之力,但他却说那项目太深奥,于我而言高不可攀,所以至今,我对那项目的认知仅限于那是一个用于给公司分级的模型。虽说,我和肖言都是投于金融门下,但其中的小分支却相距十万八千里。言简意赅,他说他学成之后是技术型的,而我,是投机型的。
在那没日没夜的一星期结束之后,肖言与一群男性朋友出去喝酒庆祝毕业,同时也为那个丹麦男人饯行。丹麦男人是国际交换生,只在我们学校驻留三个月的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