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把凉爽送进方索的小屋,方索正在电脑前打完最后一个字。忽听有人敲门,没容多想,迅速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小语,小语穿着睡衣,脚下一双拖鞋,脸色苍白,像个没妈的孩子。
方索心疼地把小语拉进屋,问她,你怎么了?深更半夜的。小语的眼泪就扑簌簌下来了。小语说,我得抑郁症了,我睡不着。方索看到小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故作镇定,说,哪有那么严重,抑郁症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边说边让小语坐在自己的大床上。
方索和小语在一个单位上班,平日两个人好得水乳交融,如果有人分别问她们,你们一生最好的朋友是谁,她们都会不约而同准确地回答出对方。
方索问小语,你是从家里来吗?小语回答,是。方索又问,那热狗呢?热狗是小语的丈夫,是方索给他起的绰号。小语皱皱眉头,说,他在外面搓麻将呢。方索说,他搓麻你不找他,你跑到这里找我,是不是真有病了?方索爱怜地去摸小语的额头。
小语这才定定地看着方索,眼神飘忽,半晌出其不意地说道,我爱上人了。
关于小语的情况有些复杂,她和丈夫一直感情不好,生了女儿后,就在外面找了个长期情人。也有这样说小语的,是小语在外面有了情人,才和丈夫不好的。不管怎么说,小语都是背着丈夫在外面有了异性。
现在见小语迷迷瞪瞪像说梦话似的,方索就有点云里雾里了,她问,怎么回事?你能和我细说说吗?细说的结果是小语半个月前参加一个同学聚会,有一位同学从南方回来,初中时对小语就有意,小语没答应,这回回来想旧梦重圆。
听了小语的叙述,方索问小语,“那个人”知道吗?
“那个人”就是小语的长期情人。小语点点头,说,他查了我的手机记录。方索问,那他怎么说?小语回答,他让我马上断了,他说我同学只是想感觉一下从前,没有和我长处的意思。方索想了想,说,他说得对,你应该这么做。小语说,可是我舍不得他呀,他是我一段未完的梦。方索有些急,她拉住小语的手,说,小语,你如果真把我看成最好的朋友,你必须听我一句话,和你的同学断了,和“那个人”好,“那个人”是你的精神依托,你已经离不开他了。
小语说,热狗今天领我去神经科,医生拿出那么多测试题,问我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我就答我什么也不喜欢。
方索说,所以他就断定你得了抑郁症。小语点头。
方索看着小语对自己敞开心怀的样子,就往小语的跟前凑了凑,此时她心生温情,恨不得把小语抱在怀里,她说,你别听医生的,那是你一时头脑中的盲点,心情所致,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我保你什么症儿也没有。
方索这会儿俨然一位母亲。小语也像遇到了故知,她痴呆呆又冒出一句,那我和热狗离婚吧,我厌烦他。方索一听又急了,她说,使不得呀,说什么也不能和热狗离婚,你得学会保本儿,你离“那个人”能离吗?他不离你又没有了热狗,到时你找谁兜底去?
像这样的主意方索轻易是不会给别人出的,但是对小语她就顾不了许多了。
小语不说话,她果真听了方索的,不一会儿她的脸有了红晕,想通了,她问方索,那你说“那个人”值得我义无反顾去爱吗?方索说,当然值了,主要是他人好,又有身份地位,昨天我碰到他,刚一提我表弟工作的事,他就一口答应了,按说你的朋友又不是你,不在他的管辖之内,帮不帮都行的事,可是他犹豫都没犹豫,像他这样热心的人,现在打着灯笼都找不见了。
小语垂下眼皮,她好像真明白了方索的话,也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与前景了,良久她下了决心似的征求方索的意见,那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方索笑了,两手捧住小语的脸,无限温情地说,这就对了,处人要长久,既然大局已定,就不要朝三暮四。
方索把小语送到楼下,暗影里“那个人”果然在车里等她,方索就推了推小语,让她过去,自己没有跟过去。
小语在钻进那辆黑色奥迪时,没忘记扭头看方索一眼,“那个人”也扭头看方索,方索就很深情地向他们挥了挥手,方索把小语的一眼看成是对她深深的依恋,把“那个人”的一眼当成对她的谢意与致意。可是她永远也不会想到,“那个人”的一眼她体会对了,而她的好朋友小语的一眼竟和她的初衷天壤之别,接下来小语对那个人说的一句话,足以证明她和小语之间思绪的误差。
小语冷着脸对“那个人”说,告诉你呵,不行给她表弟办那事呵。说完直盯着“那个人”的脸,她等待着他的回答,而他看了小语一眼一言没发。
车子一使劲儿,向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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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交
赢你一生 作者:陈力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