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穿过花园。凯凯家的花园是由许多草坪组成的,草坪的周围种着树,遮没了高高的院墙。草坪里面也有树,还有石桌椅。里面有几个花坛,凯凯的儿子在这儿可以玩球和逗弄宠物。我们三个在塑料椅子上坐下,夏天给我们拿来一些饮料、酒和冰淇淋。
裳儿喝了口橘子汁问我:“樱桃真的怀孕了吗?”
我说:“啊,是啊!樱桃还想要一个女孩子,这你也知道。”
裳儿朝四周望了望,似乎我是在说疯话。“生两个还不够?樱桃又不是不知道,向华强已经不爱她了!”
“啧,啧。”我听见自己的嘴巴发出这样的声音。
凯凯尖刻地说:“你怎么知道向华强不爱她了?”
裳儿只是微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她将一条腿翘起来。凯凯点燃一支烟坐在她对面。“你们都知道我跟向华强的事啦,这个鬼世界,这个传统道德的世界。我真希望到月球上去,我不会去那里征服月球,我是想到那里继续我的爱情。”
我说:“你宁愿看着樱桃伤心也不愿放弃向华强?”
裳儿说:“眼下没有比向华强更好的男人了!”
我说:“你如果寂寞,到非洲去找个受过英国高等教育具有国际主义献身精神的医生怎么样?或者是嫁给澳大利亚的农场主?”
裳儿说:“少来吧,瑞丽。至少我现在知道爱情是什么。”
我想象着裳儿支撑着她这付诱人的身体在“爱情的海洋”里遨游的情形。许多女人都像裳儿这样,好像她们并不生在她们的躯体里,而是周游在躯体外面。她们的躯体只不过是个架子,是块招牌,只因为要吃饭挣钱才存在,就像以前她在我们面前大谈乔石就等于她的爱情一样。
凯凯说:“你不后悔吗?”
裳儿看着我和凯凯,这种时候裳儿仍旧傲气十足。裳儿胸脯挺得很高,所以乳头在薄薄的外衣内坚挺着,让人看得很清楚。不是尴尬,当然也没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对这种应该感到难堪的事情,裳儿只是在嘴角上隐约露出一丝嘲笑,而且嘲笑向上升腾,直奔喉咙,似乎要喷薄而出。她觉得不能笑出来,要忍住,可是肩膀还是微微在抖动。无奈之余,裳儿也只好开口说道:“樱桃会离婚吗?”
这回凯凯和我直勾勾地看着裳儿。
我说:“当然了。樱桃知道第三者是你自然会退出来了!你想象得出来吗?我甚至根本弄不懂樱桃同意离婚的理由。可是谁关心这个呢?只有我们关心,我们喜欢樱桃:她是我们生命中最最重要的朋友。这种朋友根本就是因为胜似亲人而被我们视为知己的。”
裳儿说:“樱桃很聪明。”
凯凯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樱桃同意离婚就很聪明,樱桃不同意离婚就是傻瓜?告诉你,樱桃忍受着内心巨大的伤痛,她对向华强的背叛束手无措。难道樱桃的婚姻走向末日,就是你的幸福降临之时吗?你干嘛非纠缠着向华强一定要跟他结婚呢!这个婚真有必要结吗?”凯凯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手臂在空中飞舞着。
裳儿一下子顿住了。她直盯着凯凯,问道:“你认为我是道德败坏的女人?”
凯凯说:“我不知道。”
裳儿的声音放松了一点:“你们俩个都在怨我?”
我说:“是的,你叫我们怎么能够不怨你?”
裳儿说:“是的。或者说你们自己,怎么能保证不会像我一样?永远不会?”
我吃了一惊。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我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最想做的事就是找一个男人,气气吴锦恒。裳儿做的不过是我们多数女人每天心中想的事情。我说:“我不能保证,裳儿。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保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