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里3点钟的时候,收到一份电报,说今天下午沃尔特马德先生会乘汽车抵达。但愿他运气好,我们希望他一路平安。最近几天来,那段路一直遭到了日军的猛烈攻击。
上午8点,晴空万里,一个极好的航空天气。
9点15分响起了警报;9点55分又解除了。我们没有见到飞机,也许在南京前面,它们就改变了航向。最近,如果日机的飞行目标是浦口的北面,它们就会绕过南京。
在去下关电厂的途中,我顺便拜访了施罗德博士。他那还在汉口的夫人很想到这里来,但施罗德博士不允许她来。施罗德博士考虑是不是可以让她坐到“库特沃”号船上去。对于这个考虑,我及时地劝阻了他!还有,施罗德博士有点怀疑克兰茨教授去世的消息。据他所知,在几个月前,克兰茨和他的夫人就已在回国的途中了。看来是他们对溯江而上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施特雷齐乌斯的夫人在不久前去世的消息,施罗德博士也还不知道。在施罗德的住房里,我发现了里尔茨先生丢失的最后一只箱子,把他的全部行李都放在一起,我打算把它带回去。12点30分,当我正想去电厂的时候,响起了警报。时间刚好够我坐汽车赶回家。在那里大家很是激动。有几个躲到我防空洞里来的会讲德语的人,是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的职员,他们说,从上海到南京之间,他们从各个支行得到的电话消息称,日本飞机在飞往南京的途中投了毒气弹。我们没有防毒面具,有的只是简单的浸过六胺或醋的漂白薄纱布做的口罩。我的手提箱里一直都放着这种口罩。当我检查全体躲在我这里的人是否都有这种口罩的时候,发现女人们都只有一条手帕或小毛巾。我让人把我余下的最后一些原本是要剪开做绷带的口罩分给了她们。就在关门的那一刻,院子里闯进了3个寻找防空洞的穷孩子。一看见我,他们撒腿就跑,但我又把他们喊了进来,安排他们坐在了防空洞中间的位置。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大家灌输一个道理,要懂得,在危急关头,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每个人都是同等重要的。
在蓝天里,日机飞来了,非常高,高得我们几乎辨认不出来。高炮中队开火了,空中弥漫着薄薄的榴霰弹云。我命令所有的人躲进防空洞,我也在里面呆了几分钟。在南面(可能又是日本人千方百计地想要摧毁的城外飞机场),炸弹一个接一个地落了下来,接着是死一般的沉寂。我听到敌机同时在北面和南面轰炸,这回肯定投下了大批炸弹。我们耐心地等待着恶魔的离开,他们是否投了毒气弹,我们无法确定。
谢天谢地,我们的健康没有问题。下午2点(一个半小时以后),危险过去了。我派人用汽车去接里贝回来吃饭,这段时间他都躲在扬子江饭店。烧焦了午饭的厨师在骂脏话。看来,烦恼是每个人都有的。
各家报纸报道说,在上海附近,日军突破了中国的防线,又有两辆载有外国人的汽车在苏州附近遭到了日机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