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采访了一位服装业老板,总共花了一个半小时。采访结束后,我的心情非常轻松。
我并不急于回杂志社,这是周三要交的稿子,时间非常宽裕,我准备晚上回去再写。这么久来,我一直习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写稿子,那个时候脑细胞异常活跃,思路也非常清晰。申永明曾经因为我的这个习惯颇为不满,说键盘的敲击声影响了他睡觉。
那时我们住得逼仄,就一间房子,又当卧房又当书房,因为他的不满,我经常在他睡着了之后再写,写的时候也尽量小心不能无所顾忌地敲击键盘,怕吵醒他,写完后直接发到杨子超的邮箱,第二天白天申永明上班后我继续睡觉。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我独住一间,敲键盘的声音再响,大概也不会影响到另一间房里的林芊蓉。
顺着人行道走在幽静的树荫下,回想起前事,心没有那么痛了,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就修复了一切创伤。我以为我永远不能从这伤害中走出来,现在,不也一样可以平静地回想了?
一辆宝马从我的面前开了过去,走了几米远又缓缓倒回来,停在我前面,我侧目看过去,车窗开着,车主叫我:“小姐!”
我瞪了他一眼,现在小姐这个词儿可不是什么尊称。
他似乎意识到了,打开车门走下来:“我们见过面的,你还记得吗?”
我再看了他一眼,三十多岁,看起来有几分儒雅,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我没想起我们在哪儿见过面,开得起宝马车的,非富即贵了,我没有这样有钱的朋友。我把采访过的所有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也并没有可以重合的脸容,我确定我不认识他。
见我一脸茫然,他好脾气地笑笑:“你的伤好了吗?实在对不起,那天我赶时间,本来该送你去医院的。嗯,我说过,医药费应该由我负责!”
哦,我想起来了,这个人好像叫什么周,对,庄周,他给过我一张名片,说有事打他电话,因为名字特别,所以我记住了。那天我看见申永明搂着“帕萨特”,大受打击之下没看车,他的车撞了我,不过只是轻微擦伤。我淡淡地笑了笑:“没事,一点轻伤。我已经好了。”
他微笑,非常温和:“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嗯,能不能请赐一张名片?”
“我姓钟,钟欣。庄先生太客气了!”我迟疑了一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他这么客气,我也不能太过小气。
听我叫出他的名字,他眼底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些,看了看名片,又看看我,脸上仍然是那样得体的微笑:“钟小姐可是引领着广州财经的走势,你们财经版办得非常好。”
财经版的确有很多人关注,没想到他也是其中一个,我得体地微笑道:“谢谢!你过奖了。”
“很高兴今天遇见钟小姐,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着你也没给我电话,伤势不知道怎么样了?钟小姐有空么?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请钟小姐吃顿饭如何?希望钟小姐能赏脸!”
我客气地拒绝:“谢谢,那天是我自己不小心,庄先生不必放在心上。我今天有点事儿,实在不好意思!”
“钟小姐这样大量,那是我的荣幸。”他笑了,“那什么时候钟小姐有空了,给我电话,让我有机会表达一下我的心意!”
“好的!”
“钟小姐回杂志社么?我送你!”
我笑着拒绝:“不必了,谢谢!”我可不想让一位开宝马的有钱人送我到杂志社楼下,要是刚巧被同事们看到,那我又不得安宁了。
他开玩笑说:“钟小姐这样不给我机会,会让我非常不安哟!”
我哑然失笑,舒凡的顺风车理论跳入脑海,是啊,有顺风车我为什么不坐呢?要是被同事看到,她们爱说啥说啥去,我改变主意说:“谢谢庄先生盛情,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杂志社的楼下下了车,庄周把车开走时说:“钟小姐,有空给我电话。”
我微笑着说:“好的,我记得庄先生答应请我吃饭,这样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坐他的顺风车真是一件愉快的事儿,他儒雅健谈,谈吐不俗,每一个动作都体现着他的良好修养,和他谈话有如沐春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