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吻痕清晰地拓印在宣纸上(1)

圣光 作者:宋安娜


从北京回到新城许多天之后,宁虹影还沉浸在与成功共度的时光里,她恍恍惚惚,似乎还在他的公寓,还在他的怀抱中。

“想着我。”

离别时他对她这样说,这句话仿佛被施了魔法,随时随地在宁虹影的耳边、心头震响。

她没办法不想他。

第二天早上,她起得晚了,睁开眼,梳妆台上石英钟的时针就指向了8点。客厅里没有声响,她屏住气,王大均的房间也毫无动静。这些天来王大均早出晚归,似乎在回避与她见面。为什么?她无暇思考,也许这样更好。

她又闭上眼睛,成功好像来到身边。该起床了,小姑娘。他附在她耳边说,他嘴里呼出的热气拂着她的耳廓,很痒,但很舒服。她睁开眼,成功不见了,床对面梳妆镜里,一个娇懒的小女人正张着一双痴痴的大眼四下张望——那是她。

她冲自己吐了吐舌头,下床走到梳妆镜前。她解开睡裙的纽扣,让它从肩部滑落,她胸上的吻痕便在镜子里暴露无遗。她痴痴地与镜子里的自己对望,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掩上胸,光着一双脚跑到客厅。

瓷砖冰凉,她的光脚拍打着瓷砖地面,噼噼啪啪,在空旷的客厅里听来十分清脆,而她则冻得浑身发抖,从牙齿缝里朝外出凉气。她打开书柜,伸进手去在书堆后边掏摸。她从餐桌下搬来一只小凳,晃晃悠悠地站上去,踮起脚尖,伸长了手臂,终于从书柜顶上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一卷熟宣纸。她连忙返回卧室,离开客厅时,顺手将写字台上的印泥攥在手心里。

她扑到床上,用棉被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棉被里余温还在,她冰凉的身子乍遇上暖气,上下牙禁不住打起架来。她忽然大笑,放声大笑,但笑声在牙缝间颤抖。她慌忙捂住嘴,用双手捂住,然后闭上眼,让心慢慢沉静下来。

她感觉成功就在身边。他拥着她,用他的体温温暖着她。她的体温渐渐恢复,手脚也暖和起来。忽然,她的身体里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先是她的耳鼓咚咚作响,由弱渐强;而后,她浑身的血液似乎变成了潮水,而她的躯干恰是堤岸,潮水拍打着堤岸,一波波,也是由弱渐强。她体验着那种拍打。潮水涌上来,她的心一个踉跄,紧接着水花四溅,皮肤上一阵阵凛列;潮水退下去,它并不急于退去,它拥抱着她,环绕着她,缓缓地自上而下地退却,直到她的脚踝,在那里,它仍缱绻不去,一遍一遍地吻着她,它温暖如唇,温柔如唇。

她的睡裙又一次从肩头徐徐滑落。她睁开眼睛,看见梳妆镜中的那双眼睛正升腾着火焰。她将睡裙挽至腰部,重新坐到梳妆镜前。她打开那盒印泥,用右手食指沾一沾,然后小心翼翼地按在乳间的吻痕上。

一个,两个,三个……

经过一夜睡眠,吻痕略微褪色,经印泥一染,仿佛刚刚绽开的鲜红花朵,娇艳欲滴。

她展开那卷熟宣纸,裁成大8开大小,拈起一角,轻轻地按在乳房上——吻痕清晰地拓印在宣纸上。

四个,五个,六个……

每个吻痕都不同,有的上下唇完整,有的上轻下重,有的干脆就只有唇尖的痕迹,这完全由情绪和用力的不同所决定。她认真地按照本来的样子染色,食指指纹正巧妙地与唇纹相吻合。

七个,八个,九个……

许多次,她不得不停下来抑制自己,潮水更猛烈地拍打堤岸,耳鼓的敲击声与心音一起振荡,这都让她坐立不稳。许多次,恍惚中,那停留在乳间的手指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吻痕上又燃烧起成功的激情。

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扑向电话机,成功的电话号码,一个长长的11位数字的号码,仿佛开闸的渠水,奔泻而出。

成功的宿舍里没有人。

是了,他是不常在那房子里的。她又拨打他办公室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她不死心,一次次重拨。三次,四次,终于,对方拿起了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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