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萍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兰芝,说:“小姐,你就是能出了这道门,外面的门也出不了,我都逃过几次了!”
兰芝一下泄气地呆住了。
沉默了好一会,兰芝吃惊地问道:“你、你也是……?”
柳如萍说:“我是卖进来的,还没有接过客,妈妈让我在这里先学点乐器。”
兰芝又是一惊,焦急万分地:“我父亲正病重着,还等着要想办法救他啊。这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出去!”说罢又使劲捶门,“开门,开门!”
柳如萍一筹莫展地望着兰芝。
兰芝的声音渐渐有些嘶哑起来,她终于停止了徒劳的呼喊,她感到一张无形的巨大的黑网正渐渐的向自己收拢过来,自己就要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了,而病重的止父亲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不能在这里等死,我一定要逃出去。她暗暗想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兰芝脸上急得浸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她沮丧、焦急地来回在房小里踱来踱去,下意识地拨了下案上的琴弦,琴弦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兰芝一愣。突然,她若有所思地想着,睁大眼睛在屋里寻找着什么,终于把目光落在案头一把箜篌上。
“有办法了”兰芝兴奋得差点叫出声来,她情不自禁地抱起箜篌轻轻拨了拨,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对柳如萍:“姑娘,能把窗子打开吗?”
柳如萍知道兰芝想干什么,敏捷地说:“小姐,你根本逃不出去的!”
兰芝不动声色地说:“我不逃,只求你把窗子打开!”
半响,柳如萍迟疑了一会,打开了一扇窗子,兰芝用期望的眼睛望着她,说:“还请你把所有的窗子打开。”
柳如萍回头担心地望着兰芝,又犹豫不决地打开另一扇窗子,兰芝倚窗而坐,她拨动了箜篌。她的神情忧伤而凝重,那乐声带彷佛是停留在远处的波浪,在长廊和整个习房里低徊、旋转和绵延,韵律的愤懑高亢的脚步带着她,穿过门外阳光里奢迷的庭园,沿着户外的一束束斜射的稀稀落落的光线,飘出窗外,向四面雾一样扩散。
乐声时而缓慢时而激越,时而哀婉、它蕴涵着神秘与期望,从声色荡漾、醉生梦死的青楼如水般流淌,凉凉的、沧桑的,柔软的如此贴近,如此熟悉,此刻,她是那么清澈,宁静,仿佛把她带到很远的地方,却又始终是那么空漫,以一种隐忍的方式流动着,渐渐地,心头涌动的泪水开始凝固。
这时,街道的一扇扇窗户俏俏打开了,人们被这凄婉、动听的乐声迷住了,纷纷从窗户探出头来,男人们惊艳兰芝的乐声和美色,伸出一个个露着光肩的脑袋,但窗子很快又被一个裸臂的女人用手关住。
春仙楼里,正在淫乐的男人们也情不自禁地从被窝里伸出脑袋,却又被撒娇的女人把头强往被窝里按。
此时的刘兰生却乐不思蜀,正洋洋得易地还在和几个妓女调情厮混着拉扯、调笑。
乐声漫过,像真实的气流弥漫在整个春仙楼,妓女们都忍不住倾耳倾听。
突然,刘兰生也停止了嬉闹,有些惊讶地问正屏息倾听的妓女们,说:“这箜篌声怎么这熟?”
一个妓女笑道:“哟,这不是刚才来的那个姑娘弹的?”
刘兰生越发觉得有些奇怪地,他开始有点不安起来,说:“哎?怎么像我妹妹弹的箜篌?!”
妓女们见他这副紧张的样子,又立即打起趣来:“刚才那个妹妹就口口声声找哥哥!”
“哥哥,可不是找你的?”
刘兰生一惊:“什么?刚才进来的姑娘找哥哥?”
香香笑道:“瞧哥哥,闻到腥啦?”
刘兰生心里一沉,说:“哎?是像兰芝弹的!”他不安地推开围着的妓女,“我去看看,去看看!”
刘兰生匆匆走到习房,“啪”地推开门,看见兰芝,吃惊地:“兰芝,真的是你?”
兰芝又惊又喜,急忙放下箜篌说:“哥,你怎么上这种地方?快快带我出去。”
“你怎么在这里?”刘兰生看着妹妹,吃惊地睁大眼睛。
兰芝焦急地说:“哥,快回!”
柳如萍表情地错愕地望着哥妹俩,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刘兰生和兰芝从习房急忙走出来,王五晃荡着迎面走来,见刘兰生和兰芝出来,欲说什么要阻拦。
刘兰生一把推开王五,拉着兰芝就走。
己经过了大半天了,兰芝母见兰芝还没有回来,心里便不安起来,她把熬好的药端进房里,一边惦记着兰芝一边小心地一勺一勺把药喂给刘员外。心里七上八下的定不下神来,她到哪去找呢?,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她不安地想着女儿,这都出去大半天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啊,想到这些,她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