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被愤怒的父亲锁在房里,她又去敲门,门被反扣着。
兰芝无奈地回过身子,目光忧伤地投向窗外,依稀听到熟悉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在她的眼帘闭合之后的黑暗里,她又模糊地看到,仲卿在楼下徘徊呼唤的样子,无言的那匹老马孤寂的悲鸣声,声声悲切切,如刀般切割着兰芝的身体。
一群小鸟在空中自由地飞过,兰芝仰望着低低飞过的小鸟,缓缓关上一扇窗。
焦仲卿栓好老马,怏怏地走进自己的家门,向书房走去。
“仲卿,你站住!”
焦仲卿连忙回过头,焦母闪在他身后。
“娘有话跟你说。娘想秦家的亲事也该早定了!”焦母以命令的口吻说。
“娘!”焦仲卿吃惊地望着娘。
“前些天秦母来过,今儿上午你姑母也去了,娘想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焦母严肃地说。
“可儿现在还没有想过这件事。”焦仲卿避开焦母的如炬的目光。
“你现在应该想这件事了。秦家很愿意结这门亲,秦母和罗敷也是很喜欢你的。”焦母逼视着他。
“娘,可孩儿现在还想奋发读书,得以进取,求得功名。”焦仲卿委婉推辞。
“儿这样说,娘听了很高兴,心里像吃了蜜。可是你若是做了秦家的乘龙快婿,仕途进取哪样不能,功名富贵哪样没有?秦家能看中你,也是我们焦家的福气啊!”焦母点点头。
“可是娘,儿不想攀高枝、靠大树获得功名富贵,而是要靠自己奋发读书,努力进取,求得功名。”
“这世道,你想进取,没有后台能行吗?娘虽然不懂做官之道,可你父亲在世也是说过不少,朝庭、官府里的大官哪一个不是一代代沿袭,荐举的哪一个不是门生、族人?有了后台,仕途进取只会来得更快,功名富贵只会更容易得到!朝廷无人莫做官,这个理难道你还不懂吗?仲卿,秦家的事不可再犹豫!”焦母沉下脸,有些不悦地教训道。
“娘,若是让孩儿攀高枝、靠后台获取功名,孩儿断难做到!”
“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做个小吏?”焦母生气地盯着儿子,抬高了嗓门说。
“娘,儿宁愿一辈子做个小吏也不愿让天下读书人笑话。”焦仲卿说罢,匆匆走到书房。
焦母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她恼怒地看着儿子的背影,骂道:“如此这么没出息,是要活活气死老娘?”
仲卿望着书桌愣愣地不知做什么好,他在椅上坐了一会,又烦躁地站起,想了下便向外走去。
焦母心不在焉地在厨房里收拾着碗筷。
她不安地想着儿子的婚事,耳边又回响起姑母的话:
“哎?莫不是真如秦家担心的,仲卿是不是爱上别的姑娘!”
“这不会,他不敢!”
“这事你还是要上点心!”
想到这里,焦母不由怔住。
这时,香草从外进来,高兴地说:“娘,这是卖布的钱!”说完,她举着手里的钱晃了晃。
“放到柜上去吧。”焦母说。香草正要离去,焦母又叫住她。
“知道你哥这一阵爱上哪里去吗?”焦母关切地说。
“娘这话问的好怪,他不是上了衙里就上了家里!”香草笑道。
焦母点点头。
“娘,怎么啦?”香草见焦母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认真起来。
“去,看看你哥哥上哪里去了,都干些什么。”
香草迷惑地看着母亲,正要离去,焦母又叫住她。
“你什么也别说,盯住他。哎?听到没有?”
香草“嗯”了声,仍然一脸糊涂地点着头。
香草走到门口,摇着头:“这上哪找去?还盯住他!”她想了想,哥哥会不会在赵子陵那里呢,她拔脚向塾馆方向走去。一群孩子放学从塾馆笑闹着走出来。赵子陵锁门正准备离去。
“先生,先生大哥!”
“唔,香草!”赵子陵转回身,见是香草。
“见到我哥吗?”香草笑道。
“怎么?哥哥失踪了?”赵子陵打趣道。
“先生还开玩笑,看到没有?”香草嘟着嘴。
“我这里自然是没有的。”赵子陵手一摊。
“娘让我找,可上哪找?”香草犯愁说。
“哈,我带你去找吧!”赵子陵想了想,猜测他一定又去了那间小酒楼。
黄昏照进小酒楼的窗棂,桌上两碟小菜,焦仲卿端杯仰头一口喝干酒,放下杯子,痛苦地低下头。
一会儿,他又慢慢抬起头,抓起壶向杯里倒酒,壶里没有酒了。“再来一壶!”他向一旁在收拾桌子的伙计晃了晃手中的空酒壶。
“来啦!”伙计把手巾往肩上一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