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连客人的资料都没登记？”纯夜大吼。

“呃，他一定会再来的啦！不过，如果事情只是一般的恶作剧，到此为止了。那也没什么好调查的啊。”觉隐“嘿嘿”笑着找理由。

纯夜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说：“如果你真觉得这是一般的恶性偷拍事件，我想你不会接手下来吧？”

“呵呵，纯夜，其实我一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昨天那个男人跟我说这些照片是偷拍的。但这些影像拍摄得清晰稳定，感觉一点都不像急急忙忙拍的。况且那个叫柒宝的男人好像发现有人在拍他们，有时候表情和动作很虚假，有做秀的感觉。你知道吗，那双恶心的眼睛让我很不舒服。这，应该是一场阴谋。”

纯夜点头，他用银质剪刀剪下一帧胶片：“你看这张。”

胶片上再次情景浮现。

夜晚。柒宝和小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桥接电话。柒宝夺过她的手机，大声对那头说着什么。小桥拿沙发垫子砸他。柒宝顺手把手提电话砸在地上，反手给小桥一个耳光，然后走开。小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头垂着，好像在哭泣。

“所以你认为他们之间关系怎么样？”纯夜问觉隐。

“我最讨厌男人打女人了！这个垃圾，那么瘦还打女人，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教训教训他。”

纯夜没好气地说：“等你有机会见到他再说吧。不过，我倒希望这件事到此而止，不要再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一道响亮的声响划破暗夜的寂静。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柒宝一个巴掌扇在小桥脸上。她就象一团被甩出去的破布，摔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你到底说不说？”柒宝蹲下来，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小桥。

小桥深吸了一口气，舌头尝到一丝咸腥的味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丧心病狂，这还是那个曾经让她爱得真切的柒宝吗？那个曾受了情感重创匍匐在她怀里的男人，那个牵起她的手对她说“原来真爱就在转角处”的男人，那个许诺要一生一世保护她，不离不弃的男人。她的眼神仿佛触摸到他曾经柔软的头发，曾经那么体贴美好的头发。

“我不是不说。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小桥面对这个狂暴的男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只有一遍又一遍摇着头，“你真的已经疯了。”

“你会不知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不是你安排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的事情！”柒宝继续歇斯底里。

“好啊，你既然知道他是谁，你说啊！”小桥什么也不怕了，双目和柒宝对视，同样恶狠狠的，不留任何情分。

“啪！”又是一个巴掌甩在小桥脸上。这一回，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着坐起来了。她只能象一条快要僵死的蛇那样匍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她根本不想看见那个男人的脸。狰狞的脸，可怕的脸。

小桥宁愿自己就这样丧失知觉直到死去。这样，她就可以任由曾经心爱男人的恶语和拳脚如雨点般落在她身上。

而她，再也不会感觉到疼。

比天空更纯蓝的是眼睛的清澈，比黑夜更浑浊的是心灵的龌龊。一个人最良心的东西，一定能从他的眼睛里体现出来。

早晨，觉隐照例在八点整打开店门。看见门口的台阶上，坐着那个叫做柒宝的男人。他似乎在这里坐了很久，衬衫上还有并未消散的水汽。

也许从夜晚一直到清晨。

这个可怜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了。

觉隐推推他。

很久，柒宝才抬起头来。觉隐看见他的眼睛肿胀不堪，浑浊的玻璃球体发出狡黠的光泽，大片眼白布满鲜艳血丝。

看见这样的眼睛，觉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用脚踢踢仍旧坐着的柒宝，说：“有事就进来说，别象个乞丐一样赖在门口。”

柒宝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瘦弱单薄的身体险些支撑不住，他舔舔干燥发裂的嘴唇说：“他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