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王爷的脸上虽激动难抑,却仍有着惊人的敏锐与精明。
金承俊霍然回身,冷冷问:“那么,小王爷,你准备如何?是要按兵不动,等他们慢慢折磨死了思寒,等你登上了皇位,再下诏救她?”
他语音中有入骨的讥讽,北靖王一怔松手,跌坐回椅中,垂头想着,身子渐渐发抖,目中忽然有闪电般的亮光闪过!
他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霍然抬头,一字字道:“好,我救她!”
“你过来,听我说,如今之计,要救出小寒,最快的方法就是——”他在金承俊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金承俊的脸色突然变了!他震惊至极地看着北靖王,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说为了她,你什么都肯做么?”北靖王缓缓道,声音中有一丝奇异的颤抖。
金承俊这才回过神,问:“你……你是说真的?”
“不错!”北靖王斩钉截铁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过了良久,金承俊缓缓点头,“你都愿意,我当然肯做。”
他目光蓦地一变,萧瑟中隐隐有热意,“真是狠得下心的人啊……小王爷,你必当成为一代霸主。如果以后小寒有你照顾着,我……我也放心了。”
北靖王点点头,一字一顿道:“你放心。”
两个人的目光都有些悲凉,那样缓慢而慎重的对语,仿佛已是在诀别。
因为,北靖王那一句话说的是——
“替我杀了父皇!”
北靖王府的夜分外静谧。在密室中,北靖王亲手将一瓶东西递给金承俊,两人面色均极为肃穆。
“这是我亲手配的药,拔开木塞后药水化汽而出,让人闻后毒便入腑,半日气绝。不会留半点痕迹。”北靖王脸上郑重,缓缓道,“父皇早已必死,一口气不断,拖至今日以致朝野混乱——身为人子,此事不得已而为之。但事关重大,金兄务必马到成功。”
金承俊目光闪了一下,本已苍白瘦削的脸上满是郑重之色,“王爷放心,此事无论成败,绝不会连累王爷——王爷肯为小寒冒此风险,在下真是铭感于心。”
北靖王长长叹了口气,苦笑,“我这次也忒大胆了,只盼事情顺利。”
北靖王微微一笑,顿了顿,又转过话题,郑重道:“听说大理寺已准备从速处死厉思寒及一干同党,所以我们也切莫慢了手脚。明晚你就下手吧。宫中路线我已绘出,沿路守卫士兵宫人,我自会借故调开,你自己小心。此事关系重大,切莫对任何人透出一点风声!”
金承俊缓缓点头,只说了两个字:“放心。”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开去。
看着他的背影,北靖王忽然长长吐了一口气——
不错,他是利用了金承俊!周昌是南安王那边的人,以他一向的精明,如何会做出贿赂这一步臭棋?——他只是想借此将厉思寒推入险境,从而假手金承俊这个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除去老皇帝,早日巩固自己的帝位。
他要这个天下!无论是谁,都不可以阻拦他登上那个位置!
“听,这女盗又在唤了!”张牌头摇头叹了口气,把一粒花生米抛入口中,“人都没几口气了,还没日没夜地叫,真烦死人了。”
旁边一同当值的小赵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老是叫什么‘岳齐云’,还有什么‘承俊大哥’?——整天反反复复地叫,我看这两人八成是同伙。”
“是啊,肯定有同伙,只可惜那女人忒硬气,死活不肯招。”张牌头又拈起一粒花生米,正准备扔进嘴里,突然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小赵顺着他的目光向门口一看,忍不住也瞪大了眼睛,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门口不知何时早已站着一个高大的黑衣人,一袭斗篷直披到踝,半边脸上戴着寒光照人的铁面,静默地站在牢狱门口,听着里面的一切声音。
“铁面神捕,您、您老人家来了?”好半天张牌头才反应过来,忙上来招呼。小赵则仍是坐在那里,直盯着他看,满脸又是崇拜又是兴奋。他年纪轻,还在崇拜英雄的时期——干公门这一行的,哪一个不把铁面神捕当作心中至高至上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