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打了个响指,“谷雨未,果然是敬酒不如罚酒好吃。在完全没有主动权的时候,你反倒答应得很爽快。”
屈辱。谷雨未真真实实地感到,鹿鸣此刻就是故意侮辱她,她反唇相讥,“侮辱别人,很有成就感吗?”
鹿鸣笑了起来,灿烂无比,“是你!侮辱你,很有成就感。”
谷雨未把头撇过去,不再继续说话。鹿鸣背着手,“谷雨未,其实事情本来不必这样糟,是你一定要选择这样,我也没办法。”
谷雨未浑身颤抖,她很想抓点什么东西扔过去,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那——”她想问年报的事。
鹿鸣却站起身,“既然你我达成协议,那应该庆祝下。”
谷雨未不为所动,“正谷如果年报情况不好,怎么处理?”
他吹了声口哨,“你真是很敬业。不过,现在我不想谈工作,只想先庆祝。”他出了房门。
谷雨未坐了好一会儿,才跟着走出去。这一步,一旦迈出,绝难回头。
进了电梯间,鹿鸣丢给她件东西,“呶,我向来不欠别人的,算你那天因我而发脾气我赔给你的。”
是个手机,显然,不是新的。
谷雨未皱眉,“谁的?”
“我的,不用了,送给你吧。”鹿鸣说得十分轻松。
“为什么给我这个?”
鹿鸣很逍遥地说:“你扔了手机,责任你我一半一半吧。我最多只能占一半的原因,其他的原因是你自己脾气太坏,怎么,还想指望我给你个新的?”
谷雨未递给他,“谢谢,我自己的原因,不必了。”
鹿鸣歪着头,“不稀罕要?要知道,我用过的手机都会被粉碎。”
“谢谢赐爱。”谷雨未半含讥讽,丝毫不领情。
两人下到地下停车库,走到车前。鹿鸣自在自如地上了车,谷雨未站在外面有些犹豫。
鹿鸣也不说话,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旋开音响,立刻,音乐声流淌出来。谷雨未悄悄地叹了声,算了,既然已经堕落到这份儿上,再坚持也未免矫情。她一咬牙,上了车。
“噢,我还以为你这冰贞烈女不肯上来。”
谷雨未当这句话没听见,往外看风景。鹿鸣也失了嘲讽她的兴趣,发动车子,由幽暗的地下驶出。
春天的傍晚很温暖,街上的颜色也随着温度的增高而丰富起来。绿色的树,红色的花,年轻的女孩子身上斑斓的颜色,甚至蓝色长杆的路灯,红色顶的电话亭都比冬天的要养眼些。鹿鸣仿佛兴致不错,按下天窗,立刻,风涌了进来。
他瞄了眼谷雨未,自作主张地把她那边的车窗降下。车里的空气流动起来,吹得谷雨未的头发也跟着飞了起来。
谷雨未没有发觉,她正在皱着眉头想问题。鹿鸣却很高兴,车上的音乐也被换了又换,有时,鹿鸣居然跟着音乐吹口哨。
谷雨未伸手捋了下吹乱了的头发,“鹿鸣……”她才张口,忽然鹿鸣一个急刹车,她往前一晃,嘴也及时地闭上。
“好像这个路不是很欢迎你说话。”鹿鸣若无其事地说。
谷雨未闭上嘴,他的意思很明显。看到谷雨未不再说话,鹿鸣的口哨声更加悠扬起来。
车子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了一个很幽静的地方。鹿鸣先下车,也不管后面的谷雨未如何,先踏进了店。
“嗨,鹿先生好。”服务生鞠着躬,笑容灿烂。
“嗯,后面中庭还有位子吗?”
“有。您跟我来。”
谷雨未自觉地跟在后面,这个地方她从来没有来过。屋内以棕红色为主,并不是刻意采用一种涂料,而是因为都采用一种木料,自然的颜色显得安静又协调。
拐了几下,服务生推开其中的一间,站住了脚。“这间鹿先生满意吗?”
谷雨未懂中庭是什么意思了。这间包房并不大,但很有特色,上面是玻璃穹顶,穹顶的东北角让大树所罩,映在穹顶上,形成自然的一面风景。南面是一整面的玻璃水墙,水从玻璃上流着,缓缓的,一层又一层,自然的变化着条线,把阳光也格外地生动起来。
两人就座,鹿鸣说:“每人一份晚饭。”
服务生下去了。谷雨未左右看看,鹿鸣却早已随手取出书报架上的杂志,默不做声地看了起来。
这番情景,谷雨未当然不好张口说话,只好也取下本文化类杂志看。
饭很快就送了上来。所谓的一套晚饭是一小碗红米饭,一份汤和每人四小碟看着不起眼的菜。
鹿鸣放下杂志,用湿巾擦了擦手。
谷雨未以为他还会要红酒之类,没想到,他已经拿起勺子喝起了汤。
他不开口,她虽然极其想问他,但也没办法打破沉默。房间里只有水细细流过的声音,然后就是房顶上的树叶被风吹响的微微的刷刷声。
说实话,菜的味道如何她没有吃出来。她一心一意地在想,一会儿怎么开口。看样子鹿鸣今天的心情不错,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情况有所改善。她似乎可以借机问问,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救正谷,以及他的计划是什么。
她立刻又联想到自己现在身陷的麻烦。刚才还有些缓和的脸不自觉地阴了下来,无意识之中还叹了口气。
“不好吃?”鹿鸣开口。
“啊,没有。”她囫囵的往嘴里送了口饭,却哎哟一声。嚼着舌头了!
鹿鸣放下筷子,用餐巾沾了沾嘴,“说实话谷雨未,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傻的人。”
谷雨未想问为什么,又觉得似乎有点调情的意味。她当的放下勺子表示不满。勺子碰在碗沿上,清脆作响。
鹿鸣捧起那盅茶,“不服?”
谷雨未深深的吸口气,“如果你吃好了,能不能现在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
鹿鸣满意地点点头,“谷雨未,你现在开始配合了,至少,敌对情绪没有那么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