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硬币高高抛起,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掉在地板上。这个时候,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枚金色的硬币垂直落下,嵌在了地板缝里。
趴在地板上,陶大伟直勾勾盯着硬币,显得手足无措,要多气馁有多气馁。心里说,我操,真他妈巧!原来既不是天意,也不是玩耍。
这几天,陶大伟总是心神不宁的,给凡奇动画制作公司创作的活儿还没干完呢,有三组漫画头像的设计稿刚刚手绘出小样,没时间去修改。凡奇动画的老板打电话催他不下三次了,要求他最迟后天交稿,否则就让他好看。
那个矮个子奸商向来说一不二,这活儿不按时干完,麻烦可就大了。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不按时完工的话,不仅拿不到钱,这可能要倒贴钱。想到这里,他一骨碌从地板上爬起来,打开电脑,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工作状态。
好好活着乃人生第一大事,陶大伟很现实,他始终认为赚钱最为重要。现实社会如此残酷,倘若一个人两手空空,没吃没穿的,那还谈个狗屁爱情啊?
深圳是个多元化的城市,生活节奏快,而且消费水平特别高。在这个城市里生存,口袋里没有钱,寸步难行。
陶大伟刚来深圳那会儿,过了一年多的漂泊生活,知道没钱的苦处。不过,在那段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峥嵘岁月里,他从来没闲着,感情生活依然丰富多彩。房东老奶奶有个外孙女,姓潘,身材短粗,屁股肥大,稍有几分姿色,在街口开了一家小饭馆。陶大伟经常利用顾有才外出撒传单的机会,穿着10元一条的短裤,趿拉着拖鞋,单独光顾潘大小姐的生意。一来二去的,两个同样空虚寂寞的人就勾搭到了一起。由于小饭馆地处三家服装厂的交汇处,前来吃饭的打工仔和打工妹特别多,从早到晚,生意十分红火。因此,潘大小姐和陶大伟之间的约会总在后半夜饭馆打烊之后进行,联络方式很简单,打个电话,三言两语,一拍即合。
一般情况之下,潘大小姐说话超级简练,二人约会的时候,通话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二十秒。
陶大伟接电话问:喂,哪位?
潘大小姐答:是我,潘大。
陶大伟问:干啥啊?
潘大小姐答:别装了,快来吧,灭火!
陶大伟与潘大小姐的情人关系保持了半年多,就被房东老奶奶意外发现了。事情都怪陶大伟自己太嚣张,大白天的,把潘大小姐领到出租屋里行鱼水之欢。那天下午,几乎没有任何铺垫,两人互相扒光衣服,跨马扬鞭,杀到一处。事有凑巧,房东老奶奶没按照惯例去邻居家打麻将,来到出租屋收房租。听见楼上有动静,老太太开始也没说什么,后来她感觉整个楼都在摇晃,就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善良的老太太上楼敲门制止,可是两个壮士正在里面大呼小叫挥汗如雨呢,没时间搭理她。
老太太在门口转悠半天,一怒之下用钥匙打开了房门。门开了,老太太发现了生活的新大陆:欠她三个月房租赖着不给的陶大伟以及她的心肝宝贝一丝不挂地躺在地板上用无比惊讶的眼神望着她。
愤怒的极点的老太太高呼一声上帝,白眼一翻,当场昏了过去。
这事情如果放在古代,完全属于穷秀才勾引深闺大小姐的故事范畴,遇见一个青天大老爷,那可是要砍头的。不过,房东老奶奶毕竟是有思想、有文化、有涵养、有心计的四有老太太,苏醒后,她没和陶大伟废话,当机立断把他赶走了。作为大家闺秀的外孙女尚未出阁,和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外地人发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她可不管二人是否有情有分,来个快刀斩乱麻,一刀两断。
分手是铁定了,两个相约到香蜜湖举行告别仪式。估计潘大小姐看港台电视剧看多了,掉了三四滴眼泪后,发誓要和陶大伟做一辈子的鸳鸯。像这样的阵仗,陶大伟见多识广,早已经成竹在胸。站在香蜜湖岸边,他面对着水面上漂浮的几个安全套拍着胸脯发誓:“等将来赚了钱,肯定回来迎娶潘大小姐,香车烈女,洞房花烛;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事隔两年,陶大伟回过南头村一次。在小饭馆的对面,他扶着贴满小广告的路灯杆子反复张望,惊奇地发现,潘大小姐腆着怀孕至少九个月多的大肚子,正和一个猪头狗脑的老男人在打情骂俏。
我操,这不是传说中的幸福家庭吗?陶大伟心里这个气啊,还没海枯石烂呢,这傻娘们儿已经和别人共渡爱河了。他把手中的玫瑰花丢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心如刀割,感慨万千。
他一边走一边想:自己当年许下的诺言,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啊。快到公交车站的时候,陶大伟突然想通了。潘大小姐本来就是一个性欲超强的主,让她等到海枯石烂,那不是为难人家嘛。当年,和他同时遭到驱逐的顾有才就大胆预言过,他和她是一对野鸳鸯,永远走不到一起。顾有才的原话是:呸!你们这对自私自利的狗男女,都是一路货色,没一个好东西!你们能白头偕老,狗屁!
由于受到陶大伟的株连,顾有才也遭到房东老奶奶的报复,同年同月同日被赶出出租屋。顾有才扛着破行李卷,手拎锅碗瓢盆走在马路上,汗流浃背地四处找房子,气愤到极点,以至于说话十分粗鲁。而且,他吃过潘大小姐做的炒河粉,标价十二块钱一盘,葱少肉少油更少,始终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