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啊,大太阳地。
陶大伟送走唐小丫后,把沉甸甸的大铜碗放在旅行袋里,小心翼翼地背在肩上。他戴上深咖啡色的太阳镜,关上门,悄悄溜到楼下,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黄贝岭藏宝城。他没找老钱和邵冰这两个开出租的哥们一起去,像这种鉴宝的事情,还是独来独往最安全。
黄贝岭藏宝城位于深南东路,是一个集奇石、根雕、字画、古玩以及各种艺术工艺于一体的文化市场。陶大伟通过114查号台得知有这么个地方,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跑来了。他来这里的唯一目的是给自己的大铜碗估个价儿。他暗自琢磨,那个有钱人开价三十万美金,这件古董到底值多少钱啊?肯定不止这个数!不管怎么着,自己应该做到心中有数,卖不卖给他我说了算,可万万不能被人家给骗喽!
由于不是节假日,藏宝城里生意清淡,显得有些冷清。陶大伟背着旅行袋楼上楼下转悠了大半天,始终没定下神儿来。他想找个专家帮忙鉴定一下铜碗,可是三楼的五六家摊主都不在铺位上,只遇见了几个趴在柜台上的年轻小姐。小姐们都是道上的人精,从陶大伟四处飘荡的眼神里看出来他不是买货的主顾,根本就不搭理他,在那里唧唧喳喳地聊天,或者埋头看着报纸。
转到地下一层的时候,陶大伟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凑到一家店铺的柜台前,笑嘻嘻地问人家:你们这里有鉴定古玩的专家吗?我有件东西,想请人看看。
这个店铺的伙计是一位半老徐娘,满脸雀斑,风韵尤存,待人还算客气。她瞪圆牛眼,上下打量陶大伟一番,不咸不淡地说:“我家老板不在,你找旁边德宝斋的老黄看看吧。”说完话,她手里捻着一串象牙雕刻的佛珠,继续端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陶大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了几步,弯腰躲过悬挂在门口的几幅字画,钻进了德宝斋。
“您是黄师傅吧?” 陶大伟看见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秃顶的小老头在角落里装裱古籍。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干巴老头就是老黄。
“是我。有事吗?”
“我有件东西,想请您鉴定一下。”
“什么材质的?”
“青铜的”。
“哦,鉴定费的价码,你知道吗?”
“不知道。”
“墙上有,你自己看看,想好了再问我。”
在身后的木板墙上,还真有一张发黄的破纸,上面写着鉴定费的价格。陶大伟咬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放到柜台上,毕恭毕敬地说:“黄师傅,我刚入行不懂规矩,您别生气,您是行家,帮我瞭几眼,成吗?”
“好吧。你把东西拿出来,我先瞧瞧。”老黄戴上两只脏了吧唧的白手套,从柜台下拿出几件东西来。原来,他的鉴定工具超简陋,一个放大镜,一根不锈钢标尺,还有一本发黄卷边的看不出具体年代的线装书。
陶大伟放下旅行袋,把青铜大碗掏出来,双手捧到柜台旁边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