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有各式各样的点心和小吃,吃什么好呢?周敏蕾和吴珊挽着臂膀,在马路牙子上寻找着。周敏蕾不是S城人,但江浙一带的口味都大同小异。鲜嫩清脆、清淡适口,讲究色、香、味,在早餐上尤其表现得明显。
思考再三,两人吃的是蟹黄小笼包和小馄饨,小馄饨肉馅精而鲜,很好上口,加上这家店环境幽静,人也不多,适合谈话。
吴珊老家是山西人,山西人的口味是酸、辣、香,可是如今她说得一口流利的S城本地话,当她用方言跟小贩讨价还价时,怎么看都已经把S城女人的看家本领—一 娇、“嗲”、“门槛精”都学全了,娇和“嗲”的定义都可从字面上形象地理解,“门槛精”就要放到生活中去衡量了。比如说,吴珊是乐于有那么一个闺蜜的,在单位做做饭搭子,假日做做购物伴侣,工作中受了气做做垃圾桶,当然,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吴珊对周敏蕾的事情还是很热心的,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喜欢周敏蕾,只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周敏蕾相比之下要单纯得多,她是那种分不清职业和生活的女孩子,在S城,圈子越来越小,找朋友也只能在同事群里去找,尽管初涉职场的时候她也提醒过自己“遇人只说三分话”,可是时间一久,她看吴珊对她热心,她自己又是“飘”一族,同学不多,有的也住得很远,或者因为不同的生活经历而无话可说了,像那种发小类的都不在S城,也不能每天用QQ、MSN去诉说心事,一来二去觉得自己没什么年纪相仿的朋友,也就真心把吴珊当起朋友来。
在吃完了小笼包开始吃小馄饨时,周敏蕾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大致给吴珊讲了一下,当然略去了晚上那一段。
吴珊的眼睛越睁越大,当她听到“大姑娘”三个字时,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也太雷了点!”她拿起纸巾试图捂住嘴,但笑意依旧明显地映在眉稍眼角,“一个走火入魔的老处女。”她这样说,周敏蕾的脸色却蓦然一黯。
“女人单身久了是很可怕的。”吴珊立刻知道了周敏蕾的心意,刚好打蛇随棍上地问出来,“你和老钟的事就这样解决了?”
“哪能呢。”周敏蕾重重叹口气,“只是暂时不想对他板面孔而已,接下来我也没想好,我倒是想过让他搬出来……”
“搬到你那里去?”
“我那租的小破房住我一个都快摆不开。”周敏蕾像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认识人多,哪里有便宜的房子?”
吴珊没有回答,她毕竟比周敏蕾年长几岁,处理问题不那么冲动,“你说你让他搬出来?”
“是啊。”
“你问过他,还是只是你一相情愿的想法?”
“我跟他提了一句。”
“他怎么说的?”
“他说……”周敏蕾犹豫了,钟宇杰那句话究竟是玩笑,是敷衍,还是男人脱口而出的真实意图?她不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弄明白。
“他不肯是吗?”吴珊想当然地接下去,“男人真没劲,他以为他给了你小恩小惠就可以把你吃定了,跟你说这事不能那么轻易算完……”
“不不。”周敏蕾慌忙说,努力要给自己扳回面子,“他说,与其他搬出来还不如我搬进去。”
吴珊没再说话,两人都短暂地静默着,冬天的天气冷得快,馄饨汤的热气不一会就看不见了。吴珊用调羹舀了一勺子汤,尝了尝,眉头一皱,索性把碗推了开去,用推心置腹的语气说:“要真这样也好。敏蕾,你听我说。老钟总归是我介绍给你的,他的脾气我多少清楚,他能有这个态度,说明他还是一个负责的男人。”
“可是……这,多少有点尴尬和不方便吧。”
“有什么尴尬的?”吴珊不以为然,“跟谁合租不是合租?你不是说他们一个住楼上一个住楼下,互相不相干?”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总觉得别扭。谁知道是真是假啊,一个屋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这种事情没什么的。”吴珊急忙申明,并且多少有点不在乎地道,“这种事情发生在S城也很普通,要是在北京就更平常不过了,许涛的一个表弟,离婚了,人家还是两室一厅,在北京亚运村那买的……你知道那地方?”她询问地看一眼周敏蕾,后者的表情显然在起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