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针对争取无烟煤加工项目,大观煤矿的管理层没日没夜地开始忙准备工作。叶小薇更是投入,用工作上的事情来缓解婚姻上的打击。她好些天都不回去。
达不到离婚目的的侯海轩却找到了煤矿上,他探头探脑把每一个办公室都扫视一番,终于走到了王家瑞办公室,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
侯海轩一开口,王家瑞哭笑不得了:这人竟是来找他要赔偿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天你不是打了我吗?”——自己还被他挠了呢,这该找谁理赔去?
王家瑞没理会他,侯海轩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喊道:“大家出来看看啊,你们王矿长打伤了人不赔钱。天底下有这样的事吗?”
这种泼妇骂街的行径让王家瑞极度郁闷,真不知道叶小薇这么些年的日子怎么过的,他开始有点同情这个搭档了。
“侯海轩,这是办公楼,你瞎嚷嚷我叫保安把你轰出去信不信?”
侯海轩看他神色一正,心里先着了慌,他本来就是个外强中干的主儿,但嘴上却还想占便宜:“怎么着,有本事你今天再把我打一顿?这不是你的地盘吗?”
王家瑞只想赶他走,离了桌子刚走了几步,侯海轩吓得直往后退:“你想干什么?”
“你给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别以为我怕你。实话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出了门,侯海轩成了祥林嫂,逮着谁都开始一番诉苦:“我是叶小薇的丈夫,我们两口子闹矛盾,要离婚,王家瑞这家伙瞎搅合,打伤了我。你说……”
一听说这是叶副矿长的家事,又和矿长王家瑞有牵连,每一个被侯海轩逮着诉说的人都忙不迭地避让。
副矿长林维昌迎面走过来。侯海轩和他以前打过几次照面,拉着他诉苦。林维昌对这事倒也有些兴趣,就停下来听了几句。突然看到叶小薇从楼里走了出来,林维昌才赶紧打断了他:“叶副矿长来了,你们聊,有话好好说。”
叶小薇再也不想看见眼前这个人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算是什么都想明白了,什么钱不钱的,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早离早清静,全当破财免灾。二话不说,她就在侯海轩随身携带而来的离婚协议上签了字。侯海轩心满意足地离去,没有再找王家瑞追问医药费了……
叶小薇摆脱了侯海轩噩梦般的纠缠。但三人成虎的古言再次在侯海轩的嘴上得以实现——他编造出来的那些不清不白的话语,再经过众人背地里添油加醋的加工,各种版本的故事便开始在矿工家属们中间传播——看来,男女关系到底还是久盛不衰的话题。秀云最初非常气愤,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不会有这种事。但是因为无烟煤的项目,王家瑞和叶小薇经常加班到很晚,谎言说一百遍就是真理,秀云也不禁有些担心起来,暗地里劝丈夫:“为这些人操心费力,值吗?我说啊,要不你就辞职,到张老板那去干得了。”王家瑞知道卢秀云对张志军给自己开出的薪水还没有死心,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总算把这些个话题躲避了过去。
没过几天,无烟煤的项目方到了炎泽市,李副市长通知了大观煤矿参加接风宴。王家瑞这才发现,这个来头不小的北京公司的董事长竟然是陈玉亮,那个二十年前被大观煤矿开除了的矿工。
李副市长看他们熟悉,心里放下不少,心想熟人更好,熟人好说话:“你们认识就更好了。陈总,没听你说过在大观煤矿工作过呀?”
陈玉亮漫不经心地说:“嗨,那都二十年前的老皇历了。那时我们的矿长叫卢宜生。老卢矿长身体还好吧?”
林维昌到大观煤矿的时间短,不知内情,见状赶紧答:“身体很好,乐呵着呢,天天吹拉弹唱,上党梆子能唱全本的。老卢矿长是我们王矿长的泰山大人。”
陈玉亮淡淡地说:“知道。你们是后来才去的大观煤矿吧?那时候,我和王矿长不但一起挖过煤,还一起追过卢矿长的女儿卢秀云。不过很不幸的是我没王矿长有魅力。卢秀云看不上我,老卢矿长也看不上我,我是被开除的。要是什么光荣历史,我能不和李市长说吗?”
陈玉亮说得很轻松,市政府几个人却脸色沉重起来,不知道陈玉亮这么公开地说,把过去的一切究竟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所有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