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世平一边喝水，一边琢磨自己该怎么办。这么想着，手里的那碗水就喝得不紧不慢起来，陈老汉和陈妻盯着他的碗，只希望他尽快喝了就走。

刚才走进来的那个年轻人在院子里喊：“陈大爷，您进来，我跟你说点事。”

陈老汉被他叫得后背一僵，忙不迭地应着声，又转头叮嘱齐世平：“这是马老板的侄子，您千万别问了，喝了水就走吧。”说完赶紧转身回了院子。

齐世平把盛水的碗递给陈大娘，陈大娘头也不抬地赶紧走进了院子。

等到夜深，确认村里再无行人后，齐世平再次来到了陈老汉的院子外。他轻轻地敲响了陈老汉的大门。

不一会儿，里面传出陈老汉的声音：“谁呀？”

齐世平低声地：“大爷，是我，白天来过的。”

陈老汉的声音明显压低了且带着满腔的焦急：“你快走吧。”

“大爷，没人看见我，您开开门让我进去说话吧。”

也许是怕别人看见，院门很快就被打开了。齐世平麻利地闪了进去，陈大爷还不忘探头探脑确认四下无人，然后才赶紧关上门。

此刻齐世平觉得，这种行径简直就是他在电影里看到的地下党接头的情景再现。

陈大娘一见齐世平，很不乐意地埋怨：“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来了？”

齐世平赶紧解释说:“大妈，下午我走就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现在没人知道我又来了。大爷，您说您猜测我那个老乡十有八九不在人世了，您为什么说得那么肯定？”

“你肯定听错了，他能猜测什么呀。”陈大娘立即打断他的话。

看陈大娘态度坚决，齐世平转求陈大爷，既然陈大爷下午能这样说，那必然是知道一些情况的，只是因为心有顾虑不肯吐露实情。

陈大娘看了一眼蹲在旁边抽烟的陈老汉：“他不知道，你别听他的。我们都是庄稼人，天天在地里刨食，矿上的事我们不知道。”

“大爷大妈，我估计这事和马老板有关系，我也知道马老板的侄子下午来过，他肯定不让你们说。但是我那个老乡如果要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踪了，他的家属带着孩子肯定不甘心，这一辈子都会四处找他呢。这不是就把人家母子俩给害了吗？我来打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个准信，知道我老乡失踪的真相。求求你们行行好，把你们所知道的情况告诉我吧。”

陈老汉闷声开了口：“不是我不告诉你，年轻人，我们……”

陈大娘瞪了陈老汉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你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都是你那臭嘴惹来的事！”

齐世平看陈大爷有点松口的意思，赶紧趁热打铁：“大爷，我保证不给您添任何麻烦，您把您知道的情况告诉我，我回去告诉给我老乡的家属。人家还年轻，带个孩子也不容易，也得给自己的后半生做个打算哪。那孩子自出生就没见过他爸爸，真是可怜得很……”

陈老汉慢吞吞地说：“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齐世平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老汉，陈老汉心里发虚，不敢正视齐世平的眼睛。

陈大娘听他说得可怜，也有点心软，但还是硬着心肠说：“年轻人，回去吧，你那个老乡家属以后还要生活，我们以后也还要生活，各有各的难处。”

“大爷，下午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呀，您当时非常肯定地猜测说我老乡不在了。”

陈老汉的眼睛四处闪避着：“你肯定记错了，我没那么说过。”

齐世平还想努力：“大爷，我知道您是一个好人，要不然下午您也不会提醒我，不要再来浪费时间和路费了。您要不告诉我您知道的情况，我就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我回去没法跟人家家属交差哪。”

“别问了，快走吧。这不是什么好人坏人的事。好人他没用，他也还得活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一边说，陈大娘一边往门外让着他。

陈老汉一脸愧疚地看着齐世平：“回去吧，让你那个老乡家属好好带孩子就是了，遇着合适的男人就再结个婚。也不要再找她丈夫了，都是浪费钱和时间。我只能说到这了。”

陈大娘急得拍了陈老汉几巴掌：“死老头，你说什么呢？人家找不找、嫁不嫁关你什么事？”

陈老汉叹了一口气，继续抽烟不言语。

齐世平无奈而又请求一样地看着这两老口。可是两个老人却什么也不说了。陈老汉低着头，陈妻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看着齐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