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瑞看了妻子一眼，等着她解释所谓的“血本”。

“他给莉莉买了条铂金项链，分量还不轻呢。”

王家瑞两眼一瞪：“你糊涂。他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也敢收？”

“你先别急。我是不收来着，可你想啊，他毕竟是你大哥，说项链又是送给侄女的，我怎么好推辞？”

“怎么不好推辞？你都知道他那是下血本了你还收，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还不是顾虑你们两兄弟的关系。”

“我们两兄弟的关系不用你顾虑，你以后把你的心和你的手管好，不要人家送什么都接。”

秀云觉得委屈：“我收过人家送的什么东西了？他要不是你大哥，我能收吗？”

“你赶紧抽时间把那条项链给大哥送回去。”

秀云觉得这不大合适，大伯送给侄女的礼物怎么看也没有退回去的理由，除非这门亲戚不走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早不送晚不送，要包工程了就送了。这是什么性质你知道吗？”

“你别跟我嚷嚷，你以为我不懂？但我觉得那是大哥，说了是伯父送侄女的，有些话我不好直接说。你要是嫌贵重还礼就是了。要退你去退，我反正不去。”

说完，秀云走出了卧室。

这条项链成了王家瑞脖子上的绳套，勒得他一宿都没睡好。第二天上班，林维昌正和彭副矿长在聊天，就见王家瑞推门进来，站在门口问他们：“这次投标的公司里是不是有个叫鸿宇的建筑公司？”

林维昌一听这家公司就明白所为何事，王国瑞是早打过招呼的，但嘴上还是说：“不知道，那些标书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呢。”

“我跟你们说一下，这个鸿宇公司的标书要仔细审核一下。如果不是最佳的就首先淘汰。”

彭副矿长应了声：“好，我们知道了。”

交代完，王家瑞关门走人。确定他已走远，彭副矿长问林维昌：“林矿长，王矿长他大哥跟你打招呼了没有？”

“跟你也说了吧？”林维昌没有正面回答，却反问了一句。

他不正面回答，老彭也不正面回答：“这次厂房扩建，不少建筑公司都投了标书。王矿长让我们几个人初选一下，先选出三家排名靠前的公司，然后大家再来最后定夺。看他刚才的意思，这个鸿宇公司要是排在第二，咱们也把它刷下吗？”

“不能吧。他大哥跟咱都打了招呼，这个公司是他找来的，要咱照顾一下。王矿长说这话是不是为了避嫌哪？”

“咱怎么办？”

“留着，先留着。总得留条后路吧？万一咱领会错了王矿长的意思，那不是难堪吗？” 林维昌建议。

彭副矿长和林维昌两人对视着，都摸不准王家瑞这话的真实意思。是啊，领导，特别是一把手位置上的领导，他说话的真实意思，永远会被下属琢磨。

甄别好建筑公司的初步筛选结果，叶小薇拿着四个档案袋和一张统计结果走进了王家瑞办公室：“王矿长，建筑公司初步筛选的结果出来了。这是几家公司的标书和相关资料。”

王家瑞拿过那张统计结果的纸一看，鸿宇公司竟然和另外一家公司并列第三入了初选的范围。

“不是说初选只选三家吗？怎么冒出来四家了？”

“鸿宇公司并列第三也算是初步入围了。”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这家公司只要不是排在第一就刷下。”

叶小薇没有答话。

“大家是怎么考虑的呀？”

“王矿长，您要问那我就直说了。您跟我们是这么嘱咐了，可是您大哥也跟我们一一打了招呼，大家都拿不准您说那话的真实意思是什么。”

王家瑞知道，自己说得很明白，但别人全想复杂了。

叶小薇的话很快解了他的惑：“大家觉得您没必要和您大哥过不去，所以只要这家公司凑合着还行就应该保留。”

王家瑞一阵苦笑：“他们这么理解，只能说他们还不了解我。你也不了解我吗？”

叶小薇当然了解，她也直言，七个矿领导，只有两票反对，她是其中一票。但还得少数服从多数不是。

“既然鸿宇公司是大家照顾才排上名单的，那就不用提交到会上讨论了。” 王家瑞拿起笔，在统计表上把鸿宇公司给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