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穷大学生创业发财日记:血战到底 作者:雷坤强


2008年11月29日上午,我还在蒙头大睡,李卓一个来电将我吵醒,语急气躁,仿佛有大事发生。我说:“有事你就明讲,老子春梦未尽,懒得跟你胡扯。”他一阵大笑,说:“你看今天的商报没有?美国次贷危机引发全球金融危机,经济动荡成了全球关注热点。”我慵懒地翻了个身,说:“这事9月份就开始闹腾,我既不经商又不炒股,危机与我何干?”这厮又一阵大笑,说:“你娃死到临头嘴巴硬,过几天你才晓得锅儿是铁铸的。”闲扯一通,我已穿戴整齐,雁翎不在家,我只好自己煎荷包蛋。

扭了几下水龙头,水比细线粗不了多少。我一使劲儿,竟将水龙头活活折断,一股水流射我一身。这房子我租了两年,房东一直嚷着涨租,每次我都以三寸不烂之舌搪塞,说:“租高价不如租长期,咱们合作两年了,你该清楚我的性格,既不朝三暮四,又不攀权附贵,绝对是长期合作的主。”房东心地善良,被我说得心花怒放,还乐呵呵地散我烟抽。他这房子装修简单,电器过时,家具破旧,又居高层,怎么说也不值九百的月租价。上星期雁翎跟我说水龙头漏水,总有一天要“水漫金山”,责令我找修理工换换。我懒得搭理,心想:总不能一辈子租房,迟早得搬出去,眼下过一天算一天吧。

吃完早餐已是十一点,窗外车水马龙、人声嘈杂,以往周末都有安排:睡大觉、玩游戏、听音乐、适当地打牌娱乐。可是念及李卓来电,内心竟然莫名恐慌,不知金融危机大浪何时高潮,对我等良民有何影响。上个月公司开月度总结会,老板始终黑脸,说食品界两大客户临时取消合作意向,巨额广告投放计划暂缓。听那颓丧的口气,估摸不是暂缓,而是永无戏唱。翌日,公司新招的两名大学生被离奇解雇,这俩人是公司吸纳的预备人才,遭此变故,众人欷歔不已。我想解雇裁员,暂时与我无关。生活变化无常,你太认真它便捉弄你,你顺势而为,它反倒与你紧紧相连。我在阳台上站立良久,抽完一支阳光娇子,蓦然想起昨天和雁翎的争吵,心下焦灼,便盘算这阳光明媚的下午该如何度过。思忖一阵,我打电话给李卓,说:“你下午有没得事?”他说:“有锤子事,正想找人打牌。”我说:“你约杨伟,咱们‘血战到底’。”这厮欣然领命,牛烘烘地说:“今天不让你娃出血,老子名字倒着写!”

“血战到底”是成都人以三千年的麻将文化为根基,将成都人的闲散与幽默融会贯通,最终形成的独有玩法。通常情况是四人战争,掷骰子定方位,筒、条、万打缺一门即可叫牌,明杠乃刮风、暗杠曰下雨、自摸关多家、一炮可三响,直到最后两人分出胜负,才算打完一局。我认为成都人之所以休闲,一杯茶陪坐一下午,一生就像一个黄昏,归结于他们在血战现实中的临危不乱。这就像人人惯打的“血战到底”,不温不火、不快不慢的打法,铸就他们温和的性格。当庄家胡牌休息,余者则继续酣战,谁都不认为自己是输家,谁都有力挽狂澜的机会。即便开局败阵,他们雄心依然,一手端茶一手砌牌,屁股纹丝不动,摆出运筹帷幄的姿态,在下一局一展拳脚。玩“血战到底”十来年,李卓是我的第一个徒弟。这厮当年初到成都,我说“血战到底”体现了成都的人文关怀和地理性格,这厮便两眼睁得比鸡蛋还圆,硬逼我将他培训成麻将高手。李卓的麻将天赋不及杨伟,这厮性格暴躁,与“血战到底”以静制动、以柔克刚的精髓背道而驰。杨伟摘下“大师”桂冠,只交了三十元学费,李卓却花了大半年,输给我的零散钱,足够买三条精品娇子了。玩“血战”不分男女老少,只要坐着够得上牌桌,就可以陪亲戚朋友玩两把,小学毕业我就上“麻场”了,我学这玩意特别快。那时老妈无事可做,成天和邻里妇女搓麻将,偶尔还带上毛线银针,要是先和牌就勾两针,苦战一个月,家里的菜钱不用愁,我的毛线背心也有了。第一次玩“血战”,坐我对家的堂姐手气忒背,一个下午输了三百块,心疼得眼泪哗哗的,那是她做茶楼服务生一个月的工资,老妈看不惯我手气硬,把把胡“带勾”大满贯,逼着我交出所得战果,搞得我也眼泪哗哗的。从此老妈让我戒麻八年,她生怕我成了麻将大师,荒废学业一事无成。上大学后她管不着了,我们学校后面有一片林子,当地人在里边摆摊开设麻将馆,逢假逢闲我们都会去玩几把,坐在藤椅上慢悠悠地砌牌打牌,眨眼间就到了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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