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女生常用的伎俩,往往比光明正大的恶作剧和打击报复更具有杀伤力。环顾四周,我是孤立无援的,幸好我已经早就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的生活,不会因为寂寞而抓狂。只不过这种大规模的隔离,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幕后一定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在操控大局,这个就是所谓的粉丝的头头吧。
被老师勒令去教材室搬一叠作业本回来,我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门,不要被谁不小心带上,还要提防着书本里有没有夹带刀片。
做人做到这份上也真算活受罪了。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我所经之处,路人谈笑风生,就是不把我放眼底。幽幽谈了口,没有挣扎的我继续背着重负走我的路。
有一群男生追逐打闹着,朝我这边冲来,我尽量躲避,却被周围的人簇拥着不能转身,于是我只能待在必然和他们相撞的轨道上。
书本像天女散花一样四散飞去。我旋转着,终于还是跌倒到了地上。
呜,膝盖好痛。
原先围着我的人,顿时鸟兽散,冲撞我的男生也尖笑着跑开。我忍着痛跪在地上,一本本拾起本子。正在这时,修长的手指为我捡了一本。
顺着那只手望去,我看见了它俊美非凡的主人。
“韩初月,你怎么了?”陈旭阳柔声问道。
万恶之源,始作俑者,一切祸害的起因,我却因为他那双美丽的眸子,无法说出任何责怪的话。或许这就是让一个人对我温柔的代价。没关系,我还承受得起。
我支起身体,拍拍裙子上的灰尘,微笑地说:“我自己不当心摔了一跤。”
明知道这一记微笑,会再次带给我多大的伤害,但是我就想飞蛾扑火那样不能自拔,只要他温和的眸子里装下我,我变得怎么样都可以!
我希望有一个朋友,有一个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够挺身而出,在我伤心掉泪可以听我诉苦。他是自我来桃子镇后,第一个对我好的人,这么温柔的人,我会一直记得。
与我的情况相比,田咪倒是一天天更受欢迎起来,甚至有隔壁高中的男生慕名而来。不过她似乎不怎么喜欢她的追求者们,总是气鼓鼓地对付着。虽然抢了不少风头但也没有人因此讨厌她。
这一堂女生的体育课老师要带大家去校外的体育馆,可惜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我独自站在操场心中,风把我的短发吹起,灌进宽大的运动服里,搔着我的心。
“初月姐姐。”
一个清凉甜美的声音自背后而来。
我回头,看到田咪的笑颜。
“你怎么没有去?”
“姐姐不是也没有去么?”她自个儿在单杠上翻着跟头,玩得不亦乐乎,“我才不要跑老大远去看什么校际比赛呢。”
她完美落地,笑脸蛋儿上洋溢着笑容。
“对了姐姐,我发现大家这几天都不和你说话,这是为什么啊?”
我沉默了,没想到我瞒得了陈旭阳瞒不了田咪。
“姐姐,你告诉我吧。”她拽着我的衣角,不依不饶。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因为我和陈旭阳太接近了。”
“那你离旭阳哥哥远一点就行啦。”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底天真纯洁,让人不能去怀疑她说这句话的本意。
“如果因为这种原因就放弃一位朋友,那我和她们那些人有什么区别,我办不到。”
“姐姐好勇敢。”
我看着她,无奈地笑。
“这不是什么勇敢不勇敢的问题。”
如果我真的勇敢,就不会任人欺负不作声,至少要告诉老师,告诉妈妈。但其实我的内心是很胆小的,只是一味地忍受,等待着有谁可以来拯救我。
体育课后,我退下运动服,正准备换回制服的时候,倒抽一口冷气。黑色的制服背面赫然用修正液写上了几个大字——丑八怪!去死!!
又听到了那细小的笑声,正从更衣室的另一头传来,我抓起制服跑过去的时候,却什么人都看不到。
总不能穿着这样的制服到处晃吧,我有些犹豫,又把退下的运动服套了回去。
教室里我一身灰黑的运动装在白色的制服之中,显得格外突兀,就连老师都好奇地问我:“韩初月,你为何不换制服?”
“我的制服……”我尴尬地环顾四周,那一双双仇视我的眼睛正瞪着我,好像我只要吐出半个不该说的字眼,就会死得更惨。
嘴唇嚅动了一下,终究在全班的哄堂大笑下,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怎么了?”
迎着陈旭阳探究的目光,我低低地垂下头。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一个受了欺负也不会反抗的懦夫。
“如果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和我说吧。”
我只是死命地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要是地上有条缝,我就钻进去。
我不曾抬头,所以没有看到陈旭阳脸上阴霾的表情,也没有发现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的侧脸,目光越来越冷。
回到家,我偷偷在浴室里洗衣服,可是无论怎么搓都洗不掉修正液的痕迹。我的手指却因为长时间的浸水表皮变得褶皱起来。倏然,我感到背脊一寒,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随之而来。我瞥过头朝背后张望。
门口立了座门神——竟然是齐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