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终于通了。
“何旋!”苏镜大叫道。
“吵死了,小点声。”何旋说道。
“你听我说,你现在很危险……”
“你等一下,我先去开门,有人在敲门呢。”
“不要,不要开,何旋……何旋……”
没人应答,电话那头一点声音都没有。苏镜越发紧张了,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看看手机,何旋竟然挂断了电话。继续拨打,却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苏镜疯了。
车开进一个小巷子,但是他依然不减速。
何旋打开门,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门口。
“请问是何旋何小姐吗?”
“是我。”
“有个快递请你签收一下。”
何旋看了看包裹,接过快递员的笔签了名字,拿着包裹走回卧室,一看手机,竟然没电了。
一个男人开着车对身边的朋友炫耀道:“这车就是不错,性能很好,各个配件都是顶级的。这么说吧,在高速公路上撞车,别的车早被撞烂了,咱这辆最多是个皮外伤,结实得很。而且方向盘特别灵活,高速会车的时候,轻轻一摆就避过去了。”男人说着,轻轻一打方向盘,开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你得轻轻摆一下了,前面那车,速度好像挺快的。”
果然,一辆车朝他直冲过来!男人一看这架势就慌了,赶紧猛打方向盘,那辆车擦掉了他的车的倒后镜扬长而去。这还没完,由于他方向打大了,又忘记踩刹车,车头笔直地冲着一根电线杆撞了过去,车头立时瘪了,前盖都翘了起来。
为了避让这辆车,苏镜也是打了一下方向盘,右边轮子轧着人行道继续往前冲。
一群男女从一个保龄球馆走了出来,他们浑身大汗淋漓,一人说道:“真想好好洗个澡啊。”就在这时,苏镜的车轧着人行道的马路牙子驶过,撞断了一个消防栓,水柱冲起几十米高。他淋了个落汤鸡,还不忘解嘲一番:“真是心想事成。”
苏镜已经是满头冷汗了,他不停地告诉自己没事,何旋不会有事。可越是这么想,他越是紧张。
到了,终于到了。
殷小柠将车停好,从副驾驶上拎过一个购物袋,低着头匆匆上楼。此时,他已经完全想通了,他只想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电梯门缓缓打开了,空荡荡的轿厢突然让他想起许多与电梯有关的鬼故事:有一部电梯深夜十二点以后,如果有人用电梯,它只会向下移动,直到那人被吓死为止;有一座楼房的电梯半夜时分层层都停,但是却从来不进人……一个人站在轿厢里,想着鬼故事,殷小柠也有点心慌。
电梯终于到了,他一个箭步跨出去,走到门口静静地站了会儿,平复一下紧张的心情。
小区保安刚从值班岗亭探出头来,准备帮司机刷卡,却没想到司机根本没有减速,直接冲断了栏杆飞驰进停车场。他将车随便一停,立即冲进楼里。两部电梯,一部停在二十八楼,一部停在十二楼。十二楼,正是他家所在的楼层。他焦急地等待着,不停地跺着脚,几个保安冲了过来准备质问他,一看是苏镜,每个人的脸上立即堆上了笑容,一个个点头哈腰,问道:“苏警官,什么事这么着急?”
“栏杆我赔。”
电梯到了,苏镜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按了十二楼,不停地按着“关闭”按钮。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几乎要蹦出胸膛,他能清楚地听到心跳的声音。
十二层到了。
自家的门关着。
谢天谢地,他心里暗叫一声。他最怕的就是大门敞开空无一人。
此刻,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了,他整个人似乎像散了架一样,靠在墙上按着门铃。
何旋签收了包裹,却发现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苏镜刚才要说什么。她到处找充电器,暗自发誓从今以后做一个利索的女人,每一样东西都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她其实已经暗自发誓好几次了。终于,在电视机旁的一堆衣服下面找到了充电器,她刚给手机充上电,门铃又响起来了。
她懒洋洋地走向门口。
苏镜等得不耐烦,不再按门铃,开始敲门,稍微一用力,大门便无声地敞开了。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这一幕实在太熟悉了,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凝固了。对,就是那次,也是连环杀手,他要去保护《顺宁新闻眼》的制片人朱建文[1] ,可是他来迟了一步。如今,这一幕难道又要重演吗?
何旋的皮鞋还在,拖鞋不见了。
客厅里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沙发上有一个刚刚拆开的包裹,是何旋在网上买的一双鞋。走进卧室,一切也都没有变化,何旋的手机放在电视机旁充电。苏镜的手都哆嗦了,拿起手机翻看,已接电话有一个是殷小柠打来的,看看时间,正是他拨打何旋电话占线的时候。
殷小柠说了什么?他为什么给何旋打电话?
他立即拨打殷小柠电话,响了一会儿,殷小柠接了,还没等他说话,殷小柠便冷笑着说道:“苏警官,我忙着呢!”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苏镜恶狠狠地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吼道:“殷小柠,你这王八蛋!”
他冲出家门,驾车继续飞奔,几个保安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1]?朱建文故事见《杀人游戏之皮下注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