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静静望着嘴巴被塞住、满脸通红的老贵族。老爵士躺在地上,眼神无力地张望。“我和一位高尚的年轻人约在这里碰面。是个老朋友,贾斯珀·德拉蒙德,下午你才在博蒙家见过他。他要等到博蒙的晚宴结束,才能够过来。”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黑夜中呆呆地站了多久。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我想起巴兹尔在法庭上发生的那件往事,我想他大概发疯了,不然,无法为眼前的事提出合理的解释——肥胖的乡下老绅士脸色发紫,被抛在地上,捆得像一把木柴。
大约过了四小时之后,一个穿着晚礼服的细瘦身影在我们面前闪现。煤气灯光一晃,我看见贾斯珀·德拉蒙德的红胡子以及苍白的脸。
“格兰特先生,”他茫然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真是料事如神。这次晚宴,来了许多绅士名媛及大报编辑,都是为了听温波尔说笑话。可是,温波尔竟然整晚都保持沉默。他什么俏皮话都没说,他根本一句话也没有说!这是怎么回事?”
格兰特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肥胖老绅士。
“你要的答案在这里。”他说。
德拉蒙德细看了安静地躺在原地的老先生之后,连忙跳开,像是见了老鼠一样。
“什么?”他虚弱地问,“这是什么呀?”
巴兹尔弯腰从沃尔特爵士的胸前口袋抽出一张纸片。爵士虽然狼狈地倒在地上,却仍然企图护住纸片,不让别人取走。
那是一大张白色包装纸,贾斯珀·德拉
柯:“……会觉得很丢脸。”
温:“把您的脸……大英博物馆里头吧。”
柯:“可知道你是在对谁说话……满口垃圾。”
温:“那也是因为对方就像垃圾一样。”
“这是什么呀?”德拉蒙德惊呼,然后愤怒地丢开纸片。
“这是什么?”格兰特的声音一如吟唱圣诗,“这是什么?这是一个伟大的事业,一种伟大的新行业。做这一行是有点猥琐不道德,我承认,可是仍然像海盗一样了不起。”
“新事业?”留着红胡子的年轻男子似懂非懂地复述:“新的行业!”
“新行业。”格兰特欣喜地说,“新事业!只可惜有点缺德。”
“这究竟是什么?”德拉蒙德和我有点不敬地问。
“这一行,”格兰特冷静地宣布,“就是‘油腔滑调设计师’。看,躺在地上的这位肥胖老绅士,看起来好像又笨又有钱。让我解释一下他的真实身份,他其实和我们一样,聪明而贫穷。他不胖,只是在衣服里塞了垫衬罢了。他一点也不老,名字也不是乔姆利,他是个很会讨人欢心的骗子,从事一种新奇的行业。他专门为晚宴提供服务,让顾客可以在餐桌上说些油腔滑调的话。根据一份事先写好的脚本正如你在纸片上所看到的他故意说出一些蠢话,好让他的顾客回答早已套好招的俏皮话。也就是说,只要付钱给他,就可以嘲笑他一整晚。”
“那么,温波尔那个家伙——”德拉蒙德不悦地想起这个麻烦。
“这位温波尔呀,”巴兹尔·格兰特微笑说道,“再也不能玩弄他的小聪明了。他是有一些优点,比如说姿态高雅、发色银亮等等,可是,至于那些漂亮话所需要的聪明才智,可就全靠躺在地板上的这位朋友了。”
“这家伙!”德拉蒙德愤怒地喊,真该把他送入监牢!”
“哦,不!”巴兹尔宽容地说,“他不该坐牢,他应该参加‘奇职怪业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