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刚才提到的那样，这里的伙食实在太差。我们无法拒绝柯顿太太为大家准备的花样。偶尔史黛拉会用从厨房偷来的原料在自己房间的简易厨房里做一些像样的菜，我还能从她那里分到一些尝尝。但是柯顿太太对原料的管理实在太严，因此一个月能有一次这样机会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平常生活中我们惟一的乐趣就是位于中央大厅里的自动售货机了。零食和饮料总算能多少带给我们一点做人的乐趣。但是这些东西如果没钱是买不到的。我们被带到”学校”来时，包括钱在内，私人物品全部不准带进来。真可以说是两手空空进来的，称得上自己私人物品的，也就是来时身上那一身衣服。这里既没有银行也没有邮局，别指望家里会寄来什么钱，所以我们能指望的就只有从平均每周两次的考试中得到的奖赏——“校长”发的一点儿零用钱。这就是大家平时必须拼命用功的理由。

当然，我们有时候也会产生作弊的念头，比如我算术成绩比较好，每次都有把握得到一百分或者接近一百的分数。“家臣”他们总是想偷看我的答案。然而平常是“校长”，今天是柯顿太太，监考管得都很严，想达到目的并非那么容易。但是虽然我算术一点儿没觉得难，可是最怕的就是英语语法。现在好不容易日常会话上总算没什么问题了，但是试卷上的题目都是用英语写的，要是出的题是让解释题目内容的，我就实在束手无策了。我很想偷看一眼“诗人”的答案，但是柯顿太太在一旁来回走来走去盯得很严，根本不让我有一点动手的机会。这一次就算数学能考满分，但英语语法也有得零分的可能。算起来零用钱顶多只能拿到1块钱子。唉，算了。好歹还能买得起三根巧克力棒吧。

考试的时间从八点半到十点，足足有一个半小时。但我们的注意力根本没法持续那么久。大部分同学都早早就解答完毕，趴在桌上打盹儿了。只要学生们不窃窃私语，不做什么恶作剧，安安分分呆着，柯顿太太也就不会骂你。打呼噜的声音只要不太大，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什么。

考完试到吃午饭之间的这段时间是自由活动。有人到图书馆看书，也有的则到接待室去看录像，大家都三三两两地散开了。看到史黛拉正朝接待室的方向走去，本来我也想陪着她，但是又想到外头吸吸新鲜空气，于是我穿过位于图书馆和接待室之间的入口大厅，来到房子外面。

来到门口，广阔的大地便展现在眼前，左右两边都是荒野，一条柏油路一直通向远方看不见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光秃秃的，一处障碍物也没有。看不见一幢房子，也看不见一棵树。无法想像这里离最近的街道或村庄有多远。但是我起码可以知道，要是没有车子的话，这里根本无法跟外面的世界来往。我看了一眼位于图书馆旁边楼里的大车库，平常总停在里面的三辆车子中少了一辆绿色的旅行面包车。一定是“校长”和”舍长”开着那辆车去哪儿了。他们是我们起床前就出发的，听说要到傍晚才能回来，我想他们走的距离也不近，这几乎相当于做一次短途的旅行了。我回忆起自己被带到这里来的情景，但是只记得车子在荒野中跑了好久好久，光是车身的晃动就让人感到累极了。自己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就到了这里。这里几乎像是陆地上的一处孤岛。为了贮存燃料，车库后头还建了一座规模不大的内部加油站，听说大约每隔半年，会有一辆油罐车把汽油送到这里来。

晴空万里，一丝云彩也没有的蓝天让人感觉心情真好，我来到接待室旁边的宽大的院子里。网球场和篮球场的对面有一个虽然收拾得不算好，但是还能踢踢球的草坪。但由于球类比赛用的器具全在 “校长”那儿管着。除非得到他的许可，否则是不得随便借走用。看来不管今天天气再怎么好，我们也没法在室外玩了。

我正打算在院子角落的一张长凳上坐坐，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儿什么动静。回头一看，坐在轮椅上的“诗人”正朝这里过来了。我们互相打了个招呼后，不约而同地一起散起步来。在宽阔的场地里转了一圈，我们都出了点汗，让人觉得身体充满了活力。但是总感空气中缺乏湿气。虽然我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但是从这里的空气十分干燥这点来看，我还是能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一定不在日本。

“怎么样？”默不作声让我觉得太沉闷，于是我故意装出轻松的语气问道。“刚才考得不错吧？”

“嗯，总的说起来还行吧。”“诗人”一边拨着轮椅一边歪了歪头答道。“两份分卷子加起来大概能拿到一块八十分吧？”

在这里，考试的分数经常被大家换成元和分来表示。

“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