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际表示想听听我在战地的故事,想是希望避免谈大哥和组里的事吧!
时间一到,她静穆的脸上又浮现出微笑,说:
“好好干吧,捡回了一条命,可不是容易的事呢!把贯田的那份也活着。”
她正要起身,我叫住了她。
“大姐,跟我……跟我玩玩骰子吧?”
出乎意料地,说出来的竟是这样的话语。
我来看阿际,原来是想请她亲口证实一下她托付一把短刀向我吐露出来的事件真相,可是当我第一眼看到她时,便觉得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阿际诧异地回过了头。
“这样的时势嘛,不晓得还能活多久。可是大姐,你出来后,咱们一起过下去好不好?两个人好好地干吧!最低层的也好,咱们一块……”
“你知道我杀了贯田……鴫原也等于是我杀的。像我这样的人……”
“我也一样,尽管是大哥下的命令,在战场上,我也杀过两个人。而且,大姐,你的罪过,我已经补偿过了。”
我说着,把一直藏在破破烂烂军服下的右手举起,按在铁丝网上。手掌上,连一根手指也没有。这就是我在战地上受的伤。
“你要我把大哥的生命也活下去,那就让我用这只手抱抱你吧!”
阿际伸过手,从网隙里握住了我那只与大哥一样的手。她的眼眶溢出了一行泪,我的眼光也模糊了。从阿际那朦胧的身子里,我熟悉的香味又蒸腾而起。一切的一切都变了,只有那香味使我想起的桐花没有变。
我觉得比起那泪水,香味更能使我领略到阿际的回答。
(钟肇政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