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涵先生 北大数学系主任,在数学系他教过初等微积分,高等微积分,微分几何等课。江先生对同学的亲和是每个数学系的同学都有同感的。江先生是研究形式几何的,为学的态度异常谦虚,常和助教先生开讨论会,并且常常提出他怀疑的地方请大家解答。所以系里无论先生同学都同江先生合得来。
施嘉炀先生 自顾毓琇先生由学而仕之后,施先生就接掌工学院。施先生是土木系教授,教水文学及河防工程等课。工学院同学对于施先生是敬而远之,这主要是因为施先生自己有一副使学生“远之”的态度。譬如走路时,施先生从来目不下顾,学生有事去找他,则常是两条腿放在桌上同你谈话,学生规规矩矩站在一旁挨训。胜利以来,他本想做一番事业,前一向对全国水力发电总处颇活动了一番,总处就兼管YVA的水利工程,而竟不成功,于是施先生又回来任院长了。
陶葆楷先生 土木系主任,陶先生脸上常挂笑容,说话则常是转弯抹角,酸溜溜的。在课堂上偶然还说一句God damn you。土木系同学毕业时,为了就业问题,一定要请教一下陶先生,否则陶先生认为是大不敬,他对“一二·一”运动深致不满。因为他觉得不满中央就应该上延安去,然而延安连碎石路都没有,你去干什么?况且他以为至少现在大后方还有Freedom From Silence,延安甚至连这种自由都不会有。陶先生常说你们现在要求各种自由,《中央日报》也有造谣自由呀!
李庆海先生 土木系教授,主授道路工程。李先生对同学罢课颇不以为然,在压迫同学复课时,李先生一方面叫坚持罢课的同学可以采取绝食,跳河的办法(但当同学反问李先生跳河之后又怎样,他就默然了),一方面他大声疾呼:愿意上课喜欢上课的同学团结起来,组织复课委员会。先生还有一段趣事,三十五年五月,学校有暂时留昆半年的消息,开教授会时,同学前往请愿,恰好三位代表同学说话的都是湖南同学,李先生后来上课时对同学描述这段事情:“会还没有开完,外面哄哄闹起来,大家一问原来是学生来请愿的。事情总是要解决的,用不着请愿不请愿。教授会临时散会,我就等在会场,要看看这批学生究竟要做什么?非常有趣的是我发现为首的几个都是湖南人,这几个湖南人进来讲了之后,我们告诉他,现在没有什么可讲,坚持很久,这几个湖南人走出去向大家说了几句话,于是就都阴悄悄地散了。湖南人的本领实在不错。大家可以看出这批湖南学生显然受某些湖南教授指使,某些湖南教授又显然为某方湖南人士指使。”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李先生判断事物的能力。平常李先生也看看《新华日报》。
阎振兴先生 土木系教授,教授水力学。阎先生脾气暴躁,颇有屠户气概,讲书时常向同学说:“根本非常简单”,而阎先生上讲堂却向来只写写公式而已。阎先生觉得人非要逼着念书不可,所以他对工学院现行的考试制度颇为欣赏,他常向同学说:“积个人和同人几十年读书和教书的经验,实在没有比两星期一次考试更好的办法。”
王龙甫先生 土木系教授,开高等结构及高等材料力学两课,王先生是一生苦学。对现实问题很注意,颇赞成成立真正的民主联合政府。然而王先生感到恶势力太大,本身力量太小,所以从不积极表示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