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和乌思塔尼的住处非常幽僻,去别的地方并不方便。好在两人也没有逃走的打算,于是一直待在住处。房间足够宽敞,并没有被囚禁的感觉。
由于经常换人,照料她们的人数不能完全确定,但至少有五个女人,其中有黑人也有白人,她们有的还会不经意间做出画十字的姿势,或许也是基督徒吧。
"不要和那些女人搭话。"乌思塔尼对玛丽亚说道。
如果她们是被俘的基督徒,就有可能暗中说些什么,容易招惹是非。
有一次,一个女人说自己是克烈人,她好像在十字军还占领期间就在这里服务。乌思塔尼说她们是女奴,但她们的衣着都保持得相当整洁。
克烈与乃蛮相邻,人们因此觉得两国相似,实际上也确实有不少共同之处;但两国种族不同,克烈是蒙古人种,乃蛮却是突厥人种。不过毕竟两国语言可通,而且皆为混血,血缘也接近。
因此,大概这个克烈"女奴"对玛丽亚感到亲切,才会前来搭讪。似乎她只说出自己的姓名就感到十分满足了。玛丽亚因为乌思塔尼的态度不便回答,不过她尽可能地表现出了善意。
克烈的首领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脱斡邻勒汗,克烈的实权却被他弟弟额尔客合剌所控制,额尔客合剌又获得了乃蛮的支持,情况错综复杂。
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
有一次,萨拉丁似乎不经意地说道:"要小心脱斡邻勒汗。"然后轻轻打了个哈欠。
渐渐地,玛丽亚了解了萨拉丁的习惯,他在打哈欠、揉眼睛时说的话反而更加重要。
仔细回想,自耶路撒冷陷落以来,玛丽亚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不管是对于人、对于生活还是对于信仰。萨拉丁所说的"要小心脱斡邻勒汗",可以算是关于政治的讲座。
作为伊斯兰军的统帅,萨拉丁是一名优秀的军人。玛丽亚在军人萨拉丁身上领略了这种风采,从她的房间经常能够看到萨拉丁威风凛凛地骑马离去的身影。
远走异国是上天为玛丽亚安排的命运,因此她能流利地讲君士坦丁堡教会常用的希腊语。另外,虽然她是基督徒,但由于自幼生活在伊斯兰教徒的包围中,所以从孩童时期她就对阿拉伯语非常熟悉。
萨拉丁虽说是伊斯兰教徒,却是库尔德族人,阿拉伯语反而是玛丽亚讲得更地道。因为库尔德族无论从语言还是从文化方面来说,都属于欧洲民族。
"如果说字音准确地诵读《古兰经》是伊斯兰教徒必备的资质的话,那么我是不合格了。不过这本来就与对《古兰经》的理解没关系。理解在于心灵,不在于语言。《古兰经》如果必须用纯正的阿拉伯语才能诵读的话,那么它就不是世界性的信仰。因为它只适用于使用那种语言的有限地方。"
萨拉丁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