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林布禄得知努尔哈赤拒绝了自己的要求,暗自得意,又派尼喀里、图尔德带着哈达部孟格布禄派遣的使者岱穆布、辉发部拜音达里派遣的使者阿拉敏比来到建州,努尔哈赤与张一化商议一番,哈达、辉发并无过节儿,不好轻易得罪,以免树敌过多,于是设宴款待。尼喀里、图尔德二人会错了意,以为努尔哈赤怕了,洋洋得意,神情极是跋扈张狂。一杯酒才下肚,图尔德起身说道:“我们大贝勒有话要传给贝勒,不知贝勒想不想听,有没有不生气的海量?
先请谢罪。”
努尔哈赤摸着虬髯,含笑道:“有话尽管说出,你不过转述你们主子的话,我不会为难责怪你的。”
“我家主子说本来打算要你们建州一块地盘儿,额尔敏、扎库木两处任选一地都行,你们却不愿割让。我家主子动了怒,一旦大兵压境,后悔可来不及了。我俩不忍心建州生灵遭此涂炭,劝下了主子。我俩想贝勒也不是那不识时务的莽汉子,轻重自然分得出来。赫图阿拉城若是不保,要那些土地又有什么用处?
贝勒要是能退后一步,大伙儿平安相处,共享康泰,岂不是好事?”
“好事!那是天大的好事!”
尼喀里拍手称颂。
努尔哈赤目光如刀,刺向图尔德说:“是不是我给你们一块土地,你们就不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此话一出,额亦都、安费扬古、费英东等人脸色一变,各自伸手按住刀柄。
“这……这……我家主子的心思深不可测,不好断言。”
努尔哈赤霍地站起身来,拔出佩刀向下一挥,众人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咔嚓一声,将桌案砍断,大怒道:“你们的主子兄弟二人,依仗的不过是祖宗留下的基业,可有一寸土地是他们统兵与强敌交战争来的?
过去哈达部与叶赫部不相上下,但哈达部的孟格布禄、歹商叔侄相互争斗,你们的主子乘其内乱才称雄扈伦,我可不是孟格布禄、歹商,岂会如他们那样容易对付!我若领兵攻打你们叶赫,建州铁骑纵横往来,如入无人之境,你们有谁能够阻挡?
你们的主子没有什么本事,只知道口出大话。我父、祖被官军误杀,我以十三副遗甲起兵,往返千里追捕仇人,杀了尼堪外兰,朝廷给我敕书三十道,马三十匹,还送回我父、祖的灵柩,授给我都督敕书,每年照例赏银八百两,赏给蟒缎十五匹。你们主子的父亲兄弟也被官军杀了,可他们的尸首至今不知下落,布寨、纳林布禄二人也不敢到广宁寻找,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清佳砮、杨吉砮没有了后人,放着父兄的大仇不报,却妄想夺取我建州的土地,向女真本族示威发狠,真叫人齿冷心寒!”
尼喀里、图尔德羞得满脸涨红,呆呆听着,无言以对,灰溜溜地退出大厅。院外的空地上,早已站满了手持兵器的军士,额亦都带领环刀军,安费扬古带领铁锤军,扈尔汉带领串赤军,鄂尔果尼、洛科二人带领能射军,数千兵马,军容庄整,三部落的使者吓得面无人色,仓皇而去。
努尔哈赤怒气不息,将这些羞辱的话语写成书信,派巴克什阿林察送往叶赫。纳林布禄闻知,也动了肝火,与布寨一起召集哈达部贝勒孟格布禄、乌拉部贝勒满泰之弟布占泰、辉发部贝勒拜音达里,还有蒙古科尔沁部的瓮刚代、莽古思、明安三位贝勒,长白山朱舍里部的裕楞额、讷殷部的搜稳、塞克什,锡伯、卦尔察两部,总共九部联军,合兵三万,分作三路,向建州杀来。
努尔哈赤与军师张一化、大将额亦都、安费扬古等人商讨迎敌对策,放出三拨哨探,昼夜不息轮番报告敌情,头一拨哨探报说联军自扎喀尖向东进发,二拨哨探报说联军已抵达浑河北岸,三拨哨探报说联军已越过沙济岭,正向古勒山而来。努尔哈赤听了,不慌不忙地说:“古勒山在苏子河南岸,头道关隘扎喀关西南,苏子河贴其背下流,水势至此甚大,山路纵横,四面断崖峭壁,南北两山对峙,中间一条狭路,地势十分险要。此为联军必经之路,可在两边道旁埋伏精兵;在高阳崖岭上,安放滚木礌石;在沿河狭路上,设置横木障碍,迎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