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要,要,要,每个月都是。好倒是好,我说,但是我做不到。我让你的孩子们活得很好,面包二十便士一条,我办不到。哦,这个月是羊毛衫。二十个毛线球!她自己在织那些无袖紧身外套之类的东西。乔治不会再来探监了。他受不了,当然受不了。"
她的同伴说:"在佩吉特的店里有羊毛线促销。"
"那种毛线不好。要新法国羊毛才行。八十便士一盎司,哦!那孩子们怎么办?如果她想织,德恩可以只要一件套头毛衣。我告诉她,我完全被家务和三个不到八岁的孩子缠住了,根本没有时间织毛衣。遗憾的是,他们不让她出来自己照顾他们。我才是被囚禁的人呢。我对她说,我才是那个被判重刑的人呢!"
在整个过程中,灰发男人一直盯着窗外,一边不停地拨弄着他的戒指。
时不时地,她的手会悄悄地伸进背包里,摸摸那个装着她妈妈来信的信封。信在星期一,也就是七月十七日就到了,应该是之前两天邮寄的。信很短,很正式,和菲莉帕自己的信一样,她心里完全知道这一点。
"谢谢你的来信。我很感激你的提议,但我想你在做决定前应该见见我。如果你想改变主意,我能理解。我想明智的话你会改变主意的。我已经为你申请了一张月视许可证。如果你愿意来的话,我当然会一
直在这里。"最后的签名只是"玛丽o达克顿"。
最后一行中那一丝嘲讽的幽默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但是她马上想到,也许这就是为了激起她的好奇心。她想那是否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工具,或一种预先降低第一次会面情感温度的方式。
二十分钟后,汽车慢下来,左转上了一条更加狭窄的路,进入一个山谷。路标上写着"梅尔库姆:两英里"。他们的车穿过一个石头房子的村庄,经过梅尔库姆湾、一家综合商店和一个邮局,开过一座拱桥,桥下是一条浅浅的水流湍急的小溪,然后车又沿着一道八英尺长的石头墙前进。墙很旧了,但是维护得很好,并且看起来似乎延伸到很远。突然,墙到了尽头,汽车摇晃着停在两扇巨大的铁门外。门大开着。墙上黑白两色的指示牌清晰地写着:"HM监狱,梅尔库姆格农场。"
从它笨重的地产原材料来看,她想这幢房子完全不适合当作监狱。这是一座十六世纪的砖结构大厦,有着宽宽的突出的侧翼。中间部分的接合处,那两座厚重的城堡形的建筑物就像瞭望塔一样高高耸起。一排排竖框的窗户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那些石头横梁看起来异常神秘。过道很宽,装饰厚重的门廊与其说在展示优雅的好客态度,不如说是在显示力量和安全。这里显然是后来被改造而成的。正门前弯曲的道路已经被拓宽了,变成一个可以停六辆车的停车场。房子的右边有一排原先就建好的小屋,也许是工艺房或者单独的集体宿舍。主路左边的草地上,三个穿着工作围裙的女人正在费劲地摆弄着一台难以控制的割草机。她们转过头来,盯着正走近的探视人群,眼睛里没有一丝热情。
房前很开阔,也很漂亮,没有守卫。空地在她面前伸展,平静安详,让她很惊讶,也很迷惑。公共汽车已经开走了,带着最后剩下的几个
乘客去了下一个村庄。她忘了询问返程的时间。一阵莫名的慌张袭来:
不知道返程时间,她就回不去了,她就注定要被困在这个完全不像监狱的监狱里。那些探视者自信地沿着宽阔的碎石路向房子拥去,他们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他们的肩膀上都挂着沉重的包裹,甚至那个灰发男人也带着一摞用绳子捆着的书。只有她是空手来的。她跟在他们后面,慢慢地走着,心怦怦直跳。人群中有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黑人女孩,头发编成很多小辫子,装饰着绿色和黄色的珠子。女孩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停下来等她。女孩说:"你是新来的吧?在车上看见你了。你来看谁?"
"我要见达克顿夫人。玛丽o达克顿夫人。"
"玛丽?她和我的朋友一起被关在马厩房里。我正要到那里去,你跟我走吧。"
"我不需要向什么人报告吗?"
"到马厩房那边的看守办公室报告。带你的VO了吗?"那女孩看到菲莉帕一脸困惑,便说,"你的VO,探视许可证。"
"哦,我带了。"
女孩领着她绕过房子,向一座改建过的马厩走去。她们穿过一个铺着鹅卵石的院子,通过一扇敞开的门,来到一间小办公室,里面有个穿制服的女监狱官。黑人女孩将探视许可证递给她,然后将包扔在桌上。女监狱官快速而熟练地看一下许可证,然后用快乐的苏格兰口音说:"我说,埃蒂,你今天很漂亮。我真想不出你是怎么有耐心将那么多珠子穿起来的。"
埃蒂咧开嘴笑了,晃了晃她很精心修饰过的头。红色、黄色和蓝色的珠子跳了起来,发出刺耳的声音。女监狱官又转向菲莉帕。菲莉帕将自己的许可证递?去。
"哦,对了,你是帕尔弗里小姐。这是你第一次来,对吧?监狱长认为你会需要一个专门的私人空间,所以我已经在会客室的门上贴了一个通知。你至少可以在那里不受打扰地待一个小时。埃蒂,好姑娘,麻烦你把帕尔弗里小姐带到那里去吧。我一刻也不能离开这张桌子。"
沿着过道走了没多远,右手边就是那个会客室。门上贴了一张写有"已预订"字样的纸条。埃蒂并没有打开门,而是用脚在门上轻轻踢了一下
"到了。可能待会儿在车上还会再见。"她说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