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菲莉帕的房间,那么干净,那么空荡荡。菲莉帕不想要它,抛弃了它,但是这个女孩待在那里会很安全,很快乐。她们可以把幼儿床放在南边的窗户下面,那里可以晒到太阳。那个女孩看起来需要好好吃一顿,而且给一个真正饥饿的人做饭将会是很快乐的事情。
她听到贝林小姐说:
"你一定要记得你在培训时受到的教育。青少年法庭不是福利法庭。地方机构有照看孩子的义务。我们必须明断行事,按照法律和规则做出判断。"
重新回到法官席上后,贝林小姐简单地宣布了他们的决定,希尔达没有再看女孩的眼睛。她只意识到,有一刻,那个紧紧抱着大皮包的骨瘦如柴的身体站着,如同一个正在接受宣判的受到谴责的罪犯,接着这种感觉便消失了。下午余下的时间里,她强迫自己一丝不苟地参加每一个案子的办理。他们--那一群沮丧的弱者、罪犯和一无所有的人--从她的面前经过。她看着每一份关于贫穷、懒惰、悲惨和失败的社会调查报告,愈发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自己的无法胜任。法庭审理结束后,她一个人站在法庭外的阳光下,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要找到菲莉帕的需要,想知道她至少一切都好。她想和她说说话。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菲莉帕已经说得很明白,这段时间虽然是临时性的,但她一定会过完。不过她知道她们在哪里,德拉内街离这里很近。只在她们公寓的外面看一眼,知道她们的准确位置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和往常一样走着,眼睛看着地面,小心地避开铺路石的边界线。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踩在线上会带来坏运气。她不知道现在去德拉内街是否合适。如果她们两个都在工作--而且她们肯定是--那么现在她们可能快要回家了。如果她撞见她们,那真是太可怕了。菲莉帕会认为她在跟踪她们,而她曾那么坚定地说,她想让一切事情都私下进行,不告诉任何人她们在哪里,也不给任何人打电话。她只是给了希尔达地址,以便他们在紧急情况下能找到她。什么才是紧急情况,希尔达并不知道。莫里斯要病到什么程度才可以算是紧急情况?她不相信她自己会算在内。她祈祷着:"求您了,上帝,不要让她们看到我。"
她的生活不时被这些绝望和非理性的请求所打断。"求您了,上帝,请
让焦味奶油做成功吧。""上帝,求您帮我理解菲莉帕吧。""上帝,求您不要让我在这次庭审中脸红吧。""上帝,求您让莫里斯再爱我吧。"焦味奶油一直都做得很成功,但是她自己本来就能做到。其他的祈求,那些对爱的奢侈要求,从来没有结果,这并不让她感到吃惊。她结婚后就没有再去教堂,她几乎不能指望她的祈祷会得到回应。因为一个明显的事实是,她害怕上帝,但她更害怕莫里斯。
她朝马里兰伯恩路走去,根本没有发现对面人行道上二十码后那个沉默的跟踪者。他正加快脚步,以便赶上绿灯和她一起穿过马路。那人很小心地保持在一定距离内,跟着她经过马里兰伯恩站,穿过利松路,然后来到梅尔大街。
18
最后,他终于找到她们了。他站在那里,看着德拉内街,表面上很平静,温和的眼睛在眼镜后面闪烁着,但他本来可以举起胳膊狂喜地大叫的。他的一部分--记忆中的那个男孩也曾跪在布莱顿的卫理公会的小教堂里--现在也想跪下来,感觉一下他的膝盖在坚硬的人行道上所受到的那种压力。他是对的,她们在伦敦。她们在这里,离他站的地方仅有几码远,住在十二号水果蔬菜商店上面的公寓里。就在那里,不到十分钟之前,他看到帕尔弗里夫人徘徊着,往上看着,然后很快地走过商店,又折回来,再次往上看。即使她是个侦探,为了报酬才领着他找到追逐的目标,她也不可能将这出背叛她们的哑剧演得更好了。徘徊了大约两分钟后,她在摊子上买了两个橘子,然后眼睛向上,看着楼上公寓的窗户,担心也许她们会出现。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紧张。也许是那个女孩坚持要保密?如果她是被收养的,她和她的养父母之间的关系到底怎样?不过,她当然是被收养的。毫无疑问,她是凶手的女儿,而且也不用怀疑她的名字现在是帕尔弗里。也许她的养父母不同意她离开家。当他想到帕尔弗里夫人的这次短暂的拜访可能是和解的第一步时,不禁又感到一阵激动。如果这个女孩回到科尔德科特街,让凶手在这里一个人生活的话,那么他的任务会很容易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