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两性关系(2)

搞垮巴林银行之后 作者:(英)尼克·利森


我很欣慰,第一任妻子莉萨在我被关押于赫斯特监狱的九个月里一直陪伴着我,否则,就没有我的今天。每个星期,她都会带来刚喷过香水的床单,床单的味道和她身上的香味一样。探监的一个小时里,我们一起哭泣,一起讨论下个星期该怎么过。那时,我的生活没有太大的改变,我以为莉萨也应该没有改变,并不是因为我爱她,而是我需要一件事或一个人能与我做伴。但是,九个月之后,我跌入了情感的混乱旋涡。在飞回新加坡接受宣判,迎接以后几年的铁窗生活时,这种纷乱的心绪一直缠绕着我。尽管在飞机上,莉萨坐在我身边,安慰我勇敢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所有那些她向我灌输的关于我们未来的积极想法,都如过眼烟云。银行的倒闭和我们生活的崩溃对莉萨来说一定是非常痛苦的经历,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把她牵扯进来。但那时,我所需要的是一个有力的证明,证明一切都会好起来,因为我前途未卜。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那个长久以来不诚实的人现在需要诚实和安全,而这他自己也做不到。

我被捕后不久,莉萨的一个老朋友联系了她。几个月后他们开始见面,起初作为朋友,后来不可避免地发展成了更加亲密的关系,然而我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我在幻想着犯错之后,我还有机会和当时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莉萨——一起度过难关。睡觉时,我一会做美梦——实现幻想,一会儿做噩梦——幻想破灭。幻想实现的机会已荡然无存,而我却被蒙在鼓里。直到1998年8月,我被铐在樟宜综合医院的病床上,被确诊患上直肠癌时,才知道了这一切。

我们在那时离了婚。但是,我命在旦夕的消息影响她十天后再婚的计划。也许是因为她真的担心我,也许是因为她不想在特别的日子分心,也许另有原因。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决定推迟再婚。当然,我从未要求她这么做。

入狱之初,我给莉萨写情书,一写就是好几个小时。我以前从未写过,但我抱着最后一丝期盼,希望我们能挽回些什么。大多数时候,我在道歉,但有时候我企图套她的话,看看她的真实想法。我经常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起头——像念经一样重复着这句话,这样的文字能占满半页纸。我知道这些文字的言外之意是:我爱自己,我爱生活,我需要你的帮助。对完美结局的期望始终深藏在我心底,但我有所不知,截然不同的处境已经使我们在人生之路上分道扬镳。我自私得令人难以置信,但我得生存。我们曾经在新加坡有过美好的日子,但是我们的感情基础并不牢固——它基于我在巴林的工作和我们的生活。而这里面参杂着谎言,所以我们的私人生活也缺乏真诚。莉萨只顾操持日常琐事,而我则带着假面具在职场跌跌爬爬。白天对着每个人撒谎耗尽了我的体力或交往的精力,晚上回到家中的我如同行尸走肉。

我瘫坐在沙发上,吃饭然后睡觉。半夜,我不时地醒来,为那些“心事”担忧;我担心美国的市场的情况,担心谎言被揭穿。回望当时的情景,我会感到奇怪,那简直比坐牢好不到哪里去。也许我没有意识到,刑罚在我知晓以前,就已经开始了。回顾我和莉萨的关系,起初,我们在很多方面情投意合——比如我们有相同的观点,对生活方式和未来有共同的认识。但爱的火花在1992年4月,我们降落在新加坡机场的那一刹那,便熄灭了。事情接二连三,谎言给我带来巨大压力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找回当初的火花。

电影《金融流氓》中,并非所有的情节都属真。安娜·福莉尔和伊万·麦克格雷周游东南亚的情节也许能娱乐观众,但这并非事实。我知道莉萨想要个孩子,但我已经担负搅乱两个人的生活的风险,不想再把孩子卷入麻烦。所以,我把我们性生活的次数减少到几近为零。报上关于我和一个艺妓有不正当关系的报道是失实的。我承认,在此期间,我确实出轨了一两次。我对此感到羞耻,但和相对陌生的人在一起时,我没有必须保持诚实的压力,骗她们比骗可能怀孕的妻子要容易得多。酒后一通胡来,发泄了性欲,谎言又多了一个。所有的谎言就像一张不断延伸的网。我再也无处可逃,成为网中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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