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和他差不多同龄，三十出头，四十不到，不过四十岁还没有近在眼前，不至于觉得恐慌。他是个大个子，比我高，或许有六尺二到三，一头棕发，夹杂红色点缀，发型比较短而且刻意打理得蓬乱。他脸上的表情坦荡而诚实，脸形又长又窄，凸显出温暖的棕色眼睛和下弯的长鼻，满脸散落着雀斑。一两年前他蓄了男人香水广告里模特儿的那种颇有男子气概的胡子，颜色比他的头发更红一些，虽然还没糟糕得让我想提议他刮掉，如果他能这样做，我会觉得更好。胡子下面是饱满的嘴唇，里面闪现出你能想象出的最好的牙齿。

“总之这会儿就是有很多内心暗暗希望自己是医生的牙医，有些还根本不保密。另外有人念牙科是因为，妈的，不想领救济金就得找个事做，再说这行看来挺不错－－工作时间自己决定，收入稳定，没有上司管你，有点声望，等等。我就是这帮人中的一个，伯尼，不过我身上又有些奇妙的事。知道是什么吗？”

“嗯哼？”

“我爱上了我的工作。是的，就是这样。我首先认识到牙科是应该解决问题的。当然不是生死问题，我告诉你，这我无所谓。我他妈的当然不希望病人死在我手里。那种事还是让医生去领教吧。我宁可处理比较小的生命问题，比如这颗牙能治好吗？不管谁来，我先查看一番，然后拍一张X光片，有问题就当场处理。”

这回没发嗯哼声。他正滔滔不绝的说得兴起，不需要我再给任何鼓励。

“我他妈的就那么走运才会干上这行，伯尼。我记得我最好的朋友和我都曾经绞尽脑汁地想，不知道这辈子做什么好。我选了牙科，他进了药剂系。他的教育过程看来比较容易，潜在收入当然也高得多。你有自己的店，发展起来再开分店，妈的，你成了生意人，赚大了。有一阵子，我还在想也许我干他那行。可就是那么一段时间。天哪，你能想象我站在柜台后头卖卫生棉和通便药吗？我没法当生意人，伯尼。我会干得很糟糕的。喂，嘴巴张大点，嗯？太好了，美啊。我会做得一塌糊涂，无聊到发疯。我在什么地方看过，药剂师比其他行业的人活动量要大。是加州做的研究，不知道是真是假。哪有女人会想干药剂师啊，你说呢？”

他的思绪还在发展，而我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别处。如果必须有一个听众，那就是我了，我得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听着，不过看在上帝的分上，我用不着聚精会神。

然后他又在说：“所以我他妈的自然不想当药剂师，我还发誓，除了自己我什么都不当。有点自满，是吧。不过很正确。”

“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