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宣告几天后在库克的控词里被引用,它不仅明确了查理为了进一步攫取绝对权力而指挥大屠杀,构成极度滥用权力的行为,也阐明了不得不起诉查理的理由,即结束国家元首不受审判的传统,从而使罪责相适应,并预防未来的君王破坏人民自由的企图。否认日后“行政长官”的豁免权具有特殊意义——从此以后国王主持大政时头顶的神授光环及君主豁免权都不复存在了。
关于这个旨在成立一个高等法庭的“法案”,保皇党人认为其致命的错误在于,它试图动摇那不可动摇的每位君王都享有免于刑事控诉的绝对权力。另一种反对意见则是,它是被清洗过的下议院投票产生的结果,没有经过上议院的批准就执行(此时上议院虽然休会,但并未被取消)。年轻气盛的阿尔杰农?西德尼(AlgernonSidney)声称他是如此告诉克伦威尔的:“首先,没有法庭能够审判国王;其次,这个法庭审判不了任何人。”据说克伦威尔是这样回答的:“我告诉你,我们要将他戴着王冠的头砍下来。”这一回答有力地表明了克伦威尔对君主不受控告这一过时原则不屑一顾的态度,但对西德尼所说的第二点即该法庭的设立缺乏合法性他却避而不谈,因为该法案未经上议院审议通过,更不用说获得王室同意了。
克伦威尔可能这样说道(三百年后奥利弗?温德尔?何莫斯[OliverWenellHolmes]也说了同样的话),宪法不是个“自杀契约”(suicidepact)。虽然宪法上没有相关成文规定,但这种处在持续对抗和威胁下的紧急状态却是事实。军队方面以费尔法克斯将军的名义宣布了戒严令,执行戒严令的大会成员都是军队选举出来的,军队确信他们是真正代表英国根本利益来进行立法的人。霍利斯和议会中的长老会派成员是被以腐败为由从中清除掉的,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他们挪用公款,而在于他们思想的腐化——他们坚信除了将英国交付敌军司令查理?斯图亚特治理之外别无他法。处置国王目前确实是必要的,但若认为因此就可以目无法纪却是大错特错。现在需要另一种法律。军队及其支持者否定了无法无天的解决方案(即暗杀),但同时他们也拒绝根据戒严令进行合法的简易审判,让查理一世被行刑队执行死刑。他们也放弃在中央刑事法院举行陪审团审判,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担心陪审结果,而是由于普通法传统不承认(由普通人组成的)陪审团可以掌握王室的生杀大权。他们希望在这个史无前例的审判中能尽量尊重法律。哪怕是一丁点的合法性依据,他们也试图搜集起来支持克伦威尔。1649年1月4日,他们终于在“代表政府”的概念中找到了支撑,“代表政府”即意味着赋予下议院不经过君主或上议院同意就可制定法律的权力:
英国议会下议院宣告,上帝之下的人民是一切正当权力的来源。人民同时也宣告,英国议会的下议院,是人民所选出的、代表人民,拥有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此外人民也宣告任何由英国下议院制定和公布的法案具有法律效力,其体现了全国人民的共同意志,而无需获得国王或贵族院(上议院)的同意或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