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在安息日即使是上帝也不工作。但两位律师总算在星期一下午两点完成了起草的工作。库克将公诉词从头到尾大声地朗读了一遍,在有限时间内草拟出的法律文件难免显得有些冗长拖沓,更何况委员会中一些军人出身的议会议员希望把国王的罪行全都囊括进去。如托马斯?哈里森竭力主张国王应对拉罗谢尔的损失负个人责任,他甚至认为国王是他父亲詹姆斯一世被害一案中的共犯——他说:“让我们尽一切努力使他声名狼藉。”约翰·纳什沃斯(JohnRushworth)是一位受过法学教育的下议院书记员,法庭秘密开会时他都在场。据其描述,这份公诉书确实“十分长”,于是新成立了一个包括艾尔顿和马顿在内的委员会来帮助库克缩写公诉词,并协助他收集证人证言。但他们总共也只有两天时间——到星期三下午,库克带着修改稿又回到议会时,公诉词还是太长。奥利弗?克伦威尔(显然是自告奋勇)加入了这个帮助库克的委员会。事后他声称他抵制了来自议员们的压力,对于那些可能证实不了的或不甚相关的控告,不管对查理多么不利,他也未将其纳入公诉书中。
其他法庭委员会则忙于审判的安全,确保这场“秀”能顺利进行,费尔法克斯也未能阻止保皇党对伦敦的渗透。到1月13日时有人忽然想起了盖伊?福克斯(GuyFawkes)给的教训,于是警卫官立即带领一队士兵,搜遍漆绘厅底下的拱顶寻找火药的蛛丝马迹。接踵而来的问题是审判地点的选择——是出于安全考虑精心筛选一些听众在漆绘厅进行审判,还是在可同时容纳几千人的威斯敏斯特大厅举行?为了使整个审判公诸于世,克伦威尔不顾可能的危险,力主在开阔的地方进行。这意味着在审判国王期间,原本在威斯敏斯特大厅开庭的各个法庭要暂时休庭或延期。法庭之间的隔板被撤掉,公证人和法律书商也被清除了出去。
法官们的座位安排在一个朝南(靠河那边)的高台上,国王和检察官的位置则正对着高台,四周用栏杆围着,与其一栏之隔的旁听席占据了整个大厅的后半部以及两侧的空间。从附近好几处私家阳台和敞开的公寓窗口都可以看到整个大厅——因此必须派兵对这些制高点严加监视,以防其被狙击手利用。大厅外的走廊上将有士兵把守以防止骚乱,同时负责引导公众由大厅北边的正门进入。至于关押“普莱特清洗”中被驱逐的议会议员而有“地狱”之称的地下室,其秘密通道在审判期间被封堵了起来。
这些都只是基本措施,还不足以保护法官和检察官们免受顽固的保皇党分子的暗杀或自杀性袭击。在第二次内战还未完全结束、第三次内战仿佛一触即发的时刻,这样的公开事件的风险可想而知,任何一个谨慎的组织者都会选择把开庭地点移到漆绘厅。但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样的公共场合是在上帝面前见证他们的依据和事业正当性的一种形式。除了对布拉德肖采取特别保卫措施以使他心情平静外,他们对自己的安全问题并未多加考虑——尽管有死亡的威胁,库克断然拒绝了人身保护。他们更注意对国王进行保护——因为他也是被谋杀的对象,派遣两百名步兵在他所住的克顿楼外巡逻,守卫着查理,不让任何企图营救的人或刺客入侵。国王仍被允许享受一些奢华的待遇,但没有一点隐私可言——整座房子里有三十名军官站岗,其中两名一直守卫在他的卧室里。他出庭时几名特殊护卫不离左右,同时也允许三名仆役陪同。他们将穿过花园,经过两旁士兵林立的后门通道,从最靠近审判席的一侧进入大厅。被告席就在法官席对面,国王的位置是一个天鹅绒座椅(这是布拉德肖为了表示礼貌坚持安放的),与副总检察长的位置仅几步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