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与其说是担心……”
不知不觉之中,秋内和智佳并排走了起来。
“最近,宽子有些奇怪啊。我只要一和京也君说话,她就会突然把话题岔开,要么就是十分热心地和我说京也君怎么怎么好。”
“确实很奇怪。”
“我觉得,在这之前,他们两人只是一对极为普通的情侣。可是最近……”
智佳停顿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前方。一辆装着啤酒瓶的轻型卡车轰鸣着从前面走过。引擎声逐渐远去,智佳抬起头,仿佛在等着那个声音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掉似的。
“最近,宽子和京也约会的时候,总会把我一起叫上。”
“把你叫上?”
“昨天不就是这样吗?她打电话给我,说他们两个在渔港那里,然后叫我过去……”
“啊,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的。”
——因为结果我也被叫到渔港去了。
“在这之前,宽子和男孩约会的时候会叫上羽住同学吗?”
“从来没有过。她以前总是想尽量和京也君独处的。”
“是啊,男女朋友这种关系嘛,一般来说都是那个样子咯。”
——或许是这样的吧。
“刚才也是,说要一起去吃饭的不正是宽子吗?我本来以为吊唁完阳介,宽子和京也他们两个一定会去哪里玩的。”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实际上,秋内今天的钱包里还有一些余钱。他本来打算找个机会和智佳共进晚餐,所以特地多带了些钱出来。
“哎?不过……不过今天早上宽子却说了正好相反的话。京也说我们四个一起去吊唁阳介吧,但宽子却说‘不,我们两个一起去’,她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没错,而且感觉很奇怪。”
“是不是因为那个原因?那个……他们两个是不是进入了倦怠期之类的时段?因为宽子不愿意和京也独处,她更希望一个别的什么人陪着他们。但是呢,宽子不时地又希望享受和京也的二人世界。”
秋内对感情方面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尽管如此,他还是试着说出了这种自己在哪里听过的理论。秋内说完以后,心想,实际上他们两个可能就是这么回事。
“静君有没有从京也君那里听到过什么?”
“没有什么。什么也没有。那个家伙,本来就不爱说自己的事情。”
这倒是实情。难道这就是秘密主义吗?
“那家伙的性格稍微有点扭曲。”
不知为什么,两个人的对话突然陷入了沉默。夜路之中,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在空中回荡。秋内绞尽脑汁,拼命地寻找着话题。
——京也的事情就算了。不管他和宽子之间发生了什么,那个家伙最后肯定会化险为夷的。没有必要替他担心。所以,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到不如好好替自己想想——到底有没有能让气氛变活跃的话题呢……
这时候,秋内唤醒了自己脑海当中的一份记忆——最坏的一份记忆。
那是在半年以前,秋内的祖父第二次去他公寓的时候。
“喂,阿静啊,你朋友多不多啊?”
祖父突然对他质问道。秋内暧昧地摇了摇头。因为没有和别人比过,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到底算多还算少。
“想知道怎样才能成为“红人”吗?我这里有秘诀哦。”
“秘诀?什么秘诀?”
“一个谜语。我在卡拉OK房里把谜底一公布,立刻就成‘红人’啦。”
秋内说,请您务必把那个谜语告诉我吧。祖父把谜语的内容告诉了他,其内容如下:
“有一样东西,用手握住就会从头部流出白色的液体,请问这是什么?”
正确答案是“修正液”。 秋内觉得外公说的很对,这个谜语里面确实蕴含着了不起的智慧。第二天,在大学的教室里,秋内迫不及待地把这个谜语告诉了自己的朋友。结果,有的人开怀大笑,有的人只是冷冷地讥笑。而且后者似乎要多一些。
就在秋内让几个朋友猜谜的时候,智佳正好从他的身边经过。秋内脸色苍白。谜语的正确答案是“修正液”,但智佳并不知道。蒙在鼓里的她会怎么看他呢?会不会把他当成一个无耻之徒呢?
一瞬之间,秋内想出了一个主意。
——在和智佳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把谜语的正确答案告诉她。一定要尽快,一刻都不能耽搁!
“不对,不对,正确答案其实是……”
秋内满怀信心。
秋内焦虑不安。
秋内焦躁之极。
在下一个瞬间,“其实是XXX!”三个不雅的字眼从秋内的嘴里说了出来。顺便说一句,这并不是正确答案。
秋内完全搞错了。
三个不雅的字眼在教室里回响着。秋内瞥了智佳一眼,发现她正回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她立刻扭过了头,随即慢慢地离他而去。
“你真是个白痴啊。”
当时在他身后的京也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地点头。从那以后,秋内从来没有和智佳提起过那件事情。虽然秋内很想和智佳说明事情的真相,但他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算了,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真没用,我怎么偏偏想起了这种无聊的事情。我需要的不是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而是一些有趣的事情……
就在这时,智佳突然停住了脚步。秋内摔了一跤,然后回过头来。
——她为什么要突然停下来呢?难道说,她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和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