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2)

开往天堂的火车 作者:慕容余华


“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打两个喷嚏是有人爱,三个以上那是感冒了。你还是去医院看医生吧。”

“什么呀。志豪,我真的想你,你没想我吗?”

我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照片,情迷夜半正柔情万般地看着我,那醉人的眼神让我思绪纷飞……我想了想,郑重地对伊然说:“伊然,你是有丈夫的人了,今后不要再来烦我,我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是知道的,我要对情迷夜半负责,你也要对唐大力负责是不是?”

伊然的性格决定了她说话的方式,她很直白地跟我说:“志豪,你少跟我来这套,我不爱唐大力这事你也知道,往后在我面前你甭提他的名字……”伊然突然撒起娇来:“志豪,我想你,就是想你,你说你想我,你说你爱我,快嘛,你快说嘛……”

我不知道伊然和我偷情的时候,她心里想些什么,当然她丈夫那个冤大头就更不知如何了。不过,有一点我十分清楚,伊然和我做床上运动的时候,是完全投入的,也就是说,她是很真诚地来做这件事。看她哼哼唧唧又啃又咬的样子,看她为争夺制控权使出撒娇的本领。我想,我要是拒绝她,她肯定没法安心过她的舒坦日子。伊然曾经风情万种地称我为“亚洲猛男”,那既往的缠绵,让人思绪万千。女人呀,你的名字叫什么?

想想我眼下跟伊然的状态,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我们,但我能够接受一个自己曾经追求又被拒绝走进婚姻殿堂的女人的性爱,我已经不考虑是否违背道德了,我只知道在这个过程中,我享受到了幸福,意识到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做床上运动是人生一大快事,就像明哲说的“性爱也是爱”。

我和伊然保持着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我也说不清楚我是一种什么心态。但更多的时候,我心里是一片迷茫。我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3

我的生活依旧纷乱繁杂。伊然虽然嫁人了,但并没有完全了断和我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准确地说,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会接受和情迷夜半的恋情。

在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情迷夜半打电话要跟我聊会儿天。我刚刚喝完酒,浑身的血液都在贲张,于是,我嘻嘻哈哈地说,好呀,那就先聊十块钱的。

情迷夜半的兴致很高,天南海北地一阵胡侃,之后突然沉寂了下来。电话那端传来长长的一阵叹息。我问情迷夜半,没事吧?情迷夜半说,没事没事。

突然情迷夜半语调低沉地问我:“志豪,我已经不是处女了,你在意吗?”

那晚我喝了些酒,一半是醉意一半是开玩笑地对情迷夜半说:“那么你现在老实交代,你现在的处女膜是什么牌子?”

情迷夜半生气地说:“色鬼,你赶快去死吧!”

她的话音刚落,我禁不住充满淫荡地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在心里默想:虽然她这句话表达的是一种痛恨,但语调里除了有股烈女的风范之外,也隐约听出一种女性特有的娇怨。

记得有位诗人这样说过:

恨就是爱

假如你不能理解

那是因为你年轻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爱恨交加,爱恨交加!情迷夜半恨我恨到去死的地步,我只能自我多情地理解:

这只能说明她爱我爱得有多深。

虽然这样理解有些牵强,但后来证明情迷夜半确实很爱我。

我知道玩笑不能开起来没有始终,于是我转变了口气,平和地对情迷夜半说:“我不想直接回答你的问题,因为生活没有固定的答案。如果你现在想说点儿什么你就说吧。尽管我不是救世主,但我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情迷夜半坦诚得让我无地自容。

情迷夜半说她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不过还没到三个月就离婚了。那时太轻率,什么也不懂得,等明白了一切,才发现用青春换来的代价,实在是太惨烈了。她说,初恋的时候,自己单纯得就像一只小蜜蜂,以为满世界都是芬芳,满世界都是花蜜。经历了与三个男人的爱情,才明白爱情一钱不值。可是,这付出的代价也太昂贵了。

“我的初恋,我的贞洁,我的青春,都葬送了……”

与三个男人的爱情故事,每一段都那么婉转,催人泪下。仿佛诉说的是三个经典小说里的爱情故事。情迷夜半甚至很坦诚地说:“当我一次次地以为那就是我一生追求的爱情时,为了能守住永恒的爱情,我把我最宝贵的性爱也奉献了出来。那时,是性爱让我觉得爱情很美好很真实。我常常这样想:假如一生中没有性爱,我就会像秋日的鲜花一样慢慢凋零枯萎。”

虽然她对我讲了人们忌讳的性,但从她从容不迫的话语里,我听不到一点儿淫荡的味道。我甚至感到,她如窗外的夜空一般碧蓝,洁净。

她说她对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这时,我仿佛感觉到情迷夜半因为羞愧而低下了头。于是我说:“不要常常低着你的头,抬起你的头吧,抬起你的头,你就会看到灿烂的阳光,看到碧蓝辽阔的天空。不要退缩,勇敢地面对现实,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你。”

“你怎么知道我低着头?”

“因为我得到了神灵的帮助,所以我能看到你。”我故意轻松地开着玩笑。

“哈哈……”

情迷夜半的情绪好像轻松了很多,从她的话语里,我可以感受到。她语调调皮试探地这样问我:“志豪哥,我是不是个很坏的女人?”

我温和地说:“好与坏很难用一个标准来衡量。你说对吗?”

后来,情迷夜半因为自己错误地理解了性,为性所付出的代价,为性所带来的伤害而悔恨地哭了,以致我不得不去安慰她。我诚恳地说:“和你相爱的男人享受性带来的幸福不是罪,你不必自责。”

她在电话那边幽怨地说:“我恨他们,因为他们在有了性之后就把我抛弃了。”

那夜,我的手机话费打光了。一百多元就在她的倾诉里消失了。

情迷夜半坦诚得就像一张白纸,让我无地自容。

我会爱上她吗?我爱她什么?是她的坦诚吗?

那些天我一直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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