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凯迪拉克的排气管发出轰轰的声响来到我门前,她一踏上门阶我随即开门迎接。她没戴帽子,身上一件肉色大衣,外翻的衣领衬着那一头琥珀色秀发,她朝起居室走去,随意打量了一番,接着以无比柔顺的动作脱下那件大衣,丢到长沙发上,然后坐下。
“我以为你不会来。”我先开口。
“不是的,你是害羞罢了,你早知道我一定会到的。我要威士忌加苏打,你这儿有吗?”
“有的。”
我递给她饮料之后便在她身旁坐下,但是距离近到引人浮想联翩的程度,我们举杯轻触互敬对方。
“想不想到罗曼诺夫餐厅吃晚饭?”
“然后呢?”
“你住在哪儿?”
“西洛杉矶,那里有一条安静古老的街道,我的房子就在那儿。我刚才问你:接下来呢?你记得吗?”
“当然决定权在你喽。”
“我还以为你很难打发呢!你的意思是我不必付账了?”
“你开这种玩笑真该打屁股。”
她忽然大笑,然后从眼镜上方盯着我瞧。
“就当成你已经出手打了,方才我们对彼此都有一点误解,那么罗曼诺夫餐厅可以等一会儿,同意吗?”
“我们可以先到西洛杉矶。”
“就在这里不好吗?”
“我怕这样一来你就会离我而去,一年半之前我在这屋子里作过一个梦,那个梦至今仍然阴魂不散,我不想重温噩梦。”
她一听完猛然起身抓起外套就要走,我勉强算是帮她披上了外衣。
“很抱歉,我应该先告诉你的。”
“因为你有一个阴魂不散的梦而跟我道歉?我也做过梦,不过都已经夭折了,我连让它们存在的勇气都没有。”
“不是那个意思。我曾经有过一个女人,当时她很富有,并一心一意想要嫁给我,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也许我这一辈子没机会再见到她了,可是我忘不了。”
“我们走,”她静静地说,“让回忆自己去搅和吧!我只希望能有一个真正值得怀念的回忆。
往凯迪拉克走去时,我还是没碰她。她的驾驶技术一流,一个女人能把车开得这么好,几乎可以算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