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杰说:“珊珊,能问你点事儿吗?”那语调就跟我是他妈似的。我手机忽然响了,展翔的号,扔给罗昊接,我脑袋早就乱了,不知道能说出点什么来。
罗昊说:“展翔,我们在318,抽空过来一趟,别跟其他人说。”我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转向李英杰。我说:“孙子,你不是要问我事儿吗?那咱们就今天了!新账老账一起算!”押着他往外就走。罗昊也急了,一把把我拽回去。他说:“有什么在这解决。”本来我就火旺,气得直骂罗昊脑袋是不是让人坐了?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啊?
罗昊劲儿也上来了,他说:“今天你别任性!”钳制得我动弹不得,李英杰看看罗昊又看看我。最后他跟罗昊说:“我欠珊珊的,保证不碰她一个手指头。你们能不能在隔壁等?”罗昊盯着李英杰的眼睛半天才慢慢放开我的肩。
我坐在地板上看着三四个人把那女的抬出去,她脖颈后仰,手脚自然地下垂着。关门的时候,长长的卷发垂落下来,让我有种错觉,觉得那是一具尸体,薛瞳的尸体。
李英杰脱下西装外衣,铺在我旁边的台阶上,示意我坐过去。我踩过那件价格不菲的衣服走到对面的沙发上。憎恨挑衅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其实我知道,最该恨的不是他。应该是我,因为我,薛瞳才会在十九岁那年认识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因为我,薛瞳才会“死”得那么惨。
遇到李英杰的那年,我十八岁。高考的压力让每一个背负着父母大学梦的孩子往来穿梭于学校和家之间,高考过后每一个人都拼了命地玩来补偿。在疯狂了半个多月之后,罗昊去了上海他爸的分部,展翔跑新马泰溜达去了。我和薛瞳、叶子终于逮着没人“管”了,准备先去KTV狂欢三天再各自“出走”。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在KTV的厕所门口“捡”到急性阑尾炎的李英杰。谁都没想到,他的出现会让那一年就像梦魇一样永远留在我们三个人的记忆中。
那年他中专毕业,二十岁,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刚开始到一家酒店做服务生,踏实肯干,最主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种我们从没有接触过的特质。那是在艰辛的生活和成长中磨练出来的内敛、刚强和扎实。
谁也不清楚他和薛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直到有一天性格孤立的薛瞳收敛了所有的锋芒,甘愿下厨做羹汤,我才跟让雨浇了似的醒过来。叶子说人家都先征服爱人的胃再争取爱人的心,李英杰这小子挺能耐啊,豁出自个儿的胃去,把咱这亲姐们拿下了。
记得说这话的时候叶子曾给过我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她说:“不知是福是祸。”
叶子说得没错,在薛叔的超高期望下,功课、运动……从小薛瞳就肩负着比我们更重的责任,我们眼里的薛瞳是无所不能的女强人。但在感情这条路上,十九年来,这是第一次爱上别人。光看他们彼此的眼神交会,我和叶子明白,薛瞳无可救药地栽进去了。
也许前景可待呢!叶子的感性只是一转眼的光景,马上又跑去调侃这对小鸳鸯,可她的话却不知不觉烙在了我心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惧怕叶子的第六感的?我想,那是第一次。
李英杰对薛瞳的爱就跟供着一菩萨似的,呵护倍至,小心翼翼地经营着二十岁的爱情。
看得我和叶子直眼红,罗昊从上海回来后我没少挑衅他,吓得他好一阵子紧张兮兮的,以为革命的红旗要倒。宝贝得我跟什么似的,让我小人得志了一把,叶子更是立誓要找个比李英杰更会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