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昊安静地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有段距离,我摸不到却很深刻地把我们分割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罗昊帮我把不醒人事的卓凯架到卧室里,卓凯的手臂缠裹住我的头发,两人一起栽在床上。罗昊抓住我想拉我起来,卓凯无意识地翻身,揽住了我的腰。一瞬间的僵持,我认命地放开罗昊,尴尬地笑笑,直到背后传来关门声才敢转身。
几十平米的卧房,空旷的大床,昏睡的卓凯。我的脑海里只有罗昊离开的侧脸和背影一遍一遍地交替上演,心绞痛绞痛的,一片血色。赤着脚走到门前,无声无息,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面,眼泪滚滚地滴落在膝盖上……门背后隐约传来脚步声,然后是裴骏的声音,“罗昊,怎么坐这了?你……没事儿吧?”
我使劲儿地咬着手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聆听着门板背后的脚步声离开,耳边响起叶子一边哭一边说的醉话,她说:“我对他绝,是心疼他,怕他放不开,可我疼得撕心裂肺的谁看见了?”
我整理好心情走出卧室的时候,裴骏已经带薛瞳和叶子先走了。罗昊坐在沙发上帮段雪照看着谢天博,看我出来问什么时候走。我暗暗咬了咬牙说:“我不走了,卓凯喝高了晚上难受,再吐了什么的,身边有个人好照看着。”
罗昊低下头,他落寞的侧脸让我心疼。想起大四那年冬天,他从澳洲回来,喝高了没意识了还死抱着我不撒手,早晨醒来看见我趴着睡在他床头,腕子一直被他握着,都淤青了,眼中那种自责和不舍会让我记一辈子。
罗昊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然后架起谢天博走出客厅,段雪匆匆跟在身后。我去关门,看着罗昊有些蹒跚的背影,抽痛紧绷的情绪终于崩溃,眼泪断了线地往外涌。不知哭了多久,我擦干眼泪,想起还有事情需要做。
打电话回家,说:“妈,我加拿大的男朋友回来了,薛瞳、叶子这帮人正给他接风呢,明天我带他回家……”
把锅碗瓢盆洗干净了,厨房客厅也都收拾得跟之前一样。我进卧室里看看卓凯有没有闹酒。第一次近看他的睡脸,发现熟睡的他会偶尔皱一下眉头,蓬松柔软的头发服贴地枕在脑后,很安静很平和地呼吸沉睡。也许是被他的祥和所感染,我烦乱的心情似乎消失不见,趴在他床头不知不觉地失去了意识。
“早晨”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厚重的窗帘透进了缕缕阳光,看见推门进来的卓凯,我叫唤得跟杀猪似的,拉紧被单就喊:“你怎么跑我家来了?”
吓得卓凯扭头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又折回来了,他说:“我的大小姐!这好像是我家吧。你没脱衣服,拉被单干吗?”我这才清醒了,想起昨天的事来。卓凯看我明白了才继续说:“早晨看你累得睡着了就没忍心叫醒你。”
我让他说得懵里懵懂的,就最后一句听进去了。跟点了捻的火箭似的蹿起来四处寻摸闹钟,“早晨?现在几点了?”卓凯看了一下腕表说下午两点。
我脸都白了,折腾出消音的手机一看,光罗昊就给我打了六个,家里电话有三个,都是昨天半夜的。我赶紧给罗昊打过去了,问他“敌情”如何。
他说昨儿我妈找不着我,直接给他挂过去了。他没敢说我和卓凯单独在一块儿呢,就说昨儿先走了,叶子、薛瞳都喝高了,我在那儿伺候着呢。我这才松一口气,刚想表扬表扬这革命的友谊,可这小子接下来那句,吓得我差点从床上栽下来,他说:“珊珊,你完了,程叔昨儿从江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