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里约热内卢》 第一部分(1)

里约热内卢:狂欢者的都市 作者:(巴西)鲁伊·卡斯特罗


To the Ruas Paissandu and Barao do Flamengo     

两三年前的一个12月,里斯本的巴西广告总监——马里泽 · 阿劳若到里约过圣诞和新年。我和她共同的朋友,建筑师阿纳 · 路易斯 · 皮涅拉到迦勒奥机场去接机。马里泽本是里约人,早就移居国外,很长时间没有回故乡里约了。她搭乘白天的班机,抵达机场时天色已晚。从机场到伊潘尼玛半小时的车程中,马里泽一直兴致勃勃地和阿纳聊个不停,对即将到来的盛大的欢迎仪式一点都不知情,这也是任何里约人所能想像到的最盛大的欢迎仪式了。

汽车穿过了里布卡斯隧道,当侯德里哥福烈达斯礁湖的景色呈现在她面前时,马里泽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惊:天空中焰火四射,五彩缤纷的烟花倒映在平静的湖面熠熠生辉,似乎是为马里泽准备的盛大欢迎仪式。如果这一切的设计者是一位精通电脑程序的魔法师,效果也许会更令人着迷。在烟火的映衬下,一棵由近250万只小彩灯做成的圣诞树,层层叠叠,漂浮在礁湖中央熠熠闪烁。此刻,耳畔响起交响乐团演奏的欢快的里约市市歌《美丽城市》,歌声从扬声器中传出,响彻云霄。马里泽被眼前的一切感动了,泪水汩汩而出,她让阿纳停下车来,她要更用心地去感受这美妙的一切。

当然,这一切仅仅是巧合。马里泽抵达的这一天,恰巧有群人在举行点燃漂浮在湖面的圣诞树的仪式。这已经有几年的历史了,而鸣放礼花和交响乐团演奏也是仪式的一部分。但对于马里泽来说,这个巧合却产生了如此神奇的效果。

如果说起巧合的话,那么下面这个众所周知极具戏剧性的故事一定有过之而无不及。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沉迷于威士忌的爱尔兰水手。1931年10月12日晚,他来到了里约。当他踏上马瓦广场,抬头仰望漆黑夜空时,看到了赫然屹立在空中的耶稣雕像,雕像微微发光,双臂环绕着里约。眼前的景观几乎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他以为是酒精让他出现了幻觉,但也有可能是上帝的教诲,要他不要将灵魂迷失在酒精世界里。于是他回到船上,把自己关在船舱里发誓不再饮酒,并向牧师深深地忏悔。如果牧师对发生的一切有所了解,一定会帮助水手改过自新,开始新的生活。可是谁会想到,拯救他的是一尊用皂石做成的高达10层楼的耶稣塑像。塑像矗立在一块海拔610米的岩石顶部,整个灯光设施刚好在那天晚上首次启动。照明设施由无线电的发明者古列尔莫 · 马可尼提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超自然的力量让“耶稣显身”。古列尔莫 · 马可尼从停靠在那不勒斯港伊勒特拉号船上发出电子信号,由英格兰的多尔切斯特市接收,然后再从该中继站发送到大西洋彼岸加卡里帕古亚上的里约,才照射到科尔科瓦多山岩石上的塑像上。这样的一个过程真让人难以置信。

几个世纪以来,不管是搭乘飞机还是轮船来里约的客人,里约总是能让他们感觉到变化。1502年的夏季也不例外。一支由贡萨洛 · 科埃略率领的葡萄牙舰队首次到达瓜纳巴拉湾。舰队的领航员,来自意大利佛罗伦萨的弗洛伦蒂尼 · 阿梅里戈 · 韦斯普奇误认为海湾是一个河口。当时正逢1月1日,海湾被命名为“里约热内卢”(葡萄牙语中的“一月之河”的意思)。这个我们所热爱的名字,被很快简称为“里约”。直到今天,史学家们仍旧怀疑有过七大洋和巨型冰川的航海经验的韦斯普奇怎么会竟然混淆一个海湾和一条河流。那么,如果韦斯普奇的确被这一复杂的地形难倒的话,那他还不是唯一的犯错者,顶多是第一位。还有一种说法是,在古葡萄牙语中,“里约”一词还有“海湾”的意思。如此说来,韦斯普奇的命名完全正确。如果看看他的同行们,我们确实会惊叹于韦斯普奇的命名能力。比如,哥伦布本来可以发现“美洲大陆”的,但是谁起了“新大陆”这个名字,并用它为美洲命名呢?正是给里约施洗礼的韦斯普奇。

如果韦斯普奇在500年后重返里约,这座城市带给他的将是怎样的感受呢?1502年,当他面对甜面包山,瓜纳巴拉湾中出现的是在古人看来如天堂般的景象:一望无垠的湛蓝天空下山峰起伏,层峦叠嶂,沙滩、小溪、沙丘、红树林、沼泽地、礁湖和森林。在这幅大自然的杰作中居住着终日经受日晒却超脱、欢愉的人们。全身赤裸的男女在烈日下纵情歌舞,在沙滩、灌木丛中寻欢作乐,洒满月光的吊床、随意堆积的稻草堆都是他们的休息之处。四周随手可触的是各种各样的天然水果,花鸟鱼虫与他们随时相伴。这里田园般的生活和天堂如此的相像,以至于人们根本不会想到在当时耶稣会伪善者的眼中,野蛮部落的人没有灵魂。

2002年,韦斯普奇如果重返里约,会发现里约和明信片上无与伦比的画面有相同也有不同。海湾也许同样美轮美奂。但若踏上海岛探访,眼前会多了诸如塑料瓶、废旧轮胎之类的异物,海面上漂浮着油轮留下的近千吨石油。优美的海岸线还是同样的让人叫绝,但清楚它原状的韦斯普奇会察觉它形态的变化。上百条的水湾、成百座的小岛和沙滩?悄然消失。巍峨的高山如刚强的哨兵依旧矗立,大片的绿色植被却如衰老士兵的毛发般消失殆尽。气温大幅度升高,让他迫不及待地要脱掉柔软贴身的裤装和伊丽莎白时代的夹克衫。但他决不会责怪改变这片海湾的任何人,而且将很享受乘坐缆车上下于甜面包山的快乐。他能解释这里的每一个变化:当年零零星星几个草棚装点的村庄已被一个高楼林立、拥有580万人口的城市所取代。住在这里的人被叫做“里约人”,而且都有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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