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里约热内卢》 第二部分(7)

里约热内卢:狂欢者的都市 作者:(巴西)鲁伊·卡斯特罗


正如她们在法国做的那样,维多街上的女装裁缝们大部分会外出工作。应该说不仅仅是单纯意义上的工作,她们从王室的绅士名流们的“保护”那里获益。她们中有一位叫赛西特太太的,是年轻的国王多姆 · 佩德罗一世最钟爱的情妇。国王频繁地出入赛西特太太的工作室后屋,而且取得了赛西特先生友善的许可。赛西特先生没有理由对此感到不悦的证明是赛西特一家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赛西特太太和国王的私生子从国王的遗嘱中获得了一份遗产。如此看来赛西特太太一定是国王忠诚和专一的情妇,虽然维多街不成文的规定是这些言行谨慎的王室情妇们除了陪一些年长的绅士,还可以为了爱情去接近那些帅气的穷小子。在那种世界里,这种做法很普遍,也有其重要性:这种做法使法国女人教会了里约年轻男士们性爱的技巧。     

是的,因为那以前,这些年轻男士可以和谁做爱呢?大发现以后大获成功的印第安人不复存在了——18世纪以后沿海部落灭绝了。奴隶中有一些非常漂亮的女人,但是在年轻的主人面前都很冷漠和被动。港口区粗鲁而无耻的妓女们是属于水手和甲板工人的。刚从家牢中解放出来的年轻女士们虽然可以成为这些年轻男士们的妻子,但是她们一解放出来就去圣坛,然后为人妻,根本不会有什么胆大妄为的行为。然而这些法国的王室情妇们却慷慨,有经验,而且相对不受道德条框的约束,确实不同凡响。这些年轻的男士们第一次面对比他们在行的女士:她们不仅有男士们闻所未闻的技巧和变化,而且她们是那么的骄傲和独立。历史上里约人灵活的道德规范的起源之一,可能就来自19世纪初和这些法国女人同时代的具有代表性的这些年轻男女身上。

这并不是说里约的所有法国女人都在勾引男人,或者都是情妇。每天都有不同的家庭来到这里,有反对波旁王朝的带着仆人的富有人家,也有寻常的贸易商人和工匠。他们看来不可避免地都要去维多街。

在同胞妇女开办商店的启发下,她们把自己定位在其他一些时髦的零售生意上——珠宝商、时钟制造商、裁缝、面包师、地毯商、画商、书商或者出版商。慢慢的,她们把维多街以及附近地区变成一个巴黎的时尚中心。

她们于1830年之后兴建了里约第一家国际化酒店,有一个小型的小提琴管弦乐演奏场地和很多的糖果店。1834年以后,里约人就可以在这些糖果店里面享用香草冰淇淋,冰块是从美国进口的,或者杨桃、腰果、芒果、菠萝味的果汁饮料。从那以后,国外的新鲜玩意很快就会在里约看到了。1839年3月,第一代银板照相术在法国出现。同年的12月,这种照相术就传到了里约。很快的,就有里约妇女去照相了,丝毫没有担心照片会夺去她们的灵魂。

维多街就是人们所看到的那个样子。在这里,年轻的女士们会遇上名声可疑的男子,风趣幽默的律师、诗人、记者、波希米亚人或者游手好闲之辈。他们在维多街无处不在,而且似乎占据了这数平方公里的地方。19世纪中叶的小说家和专栏作家们喜欢让他们笔下的女性角色沿街漫步,而且都叫出店铺的真名,这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时代的特点。当时最负盛名的巴西作家——阿伦卡尔在他1861年的小说里面不止一次这么做。书中有一个三对情侣纵酒狂欢的情节,当天下午他们在维多街,随后晚上在郊区的一栋房子里狂欢。另外一位德国作家杜撰了一句广为流传的话:如果里约热内卢可以代表巴西的话,那么维多街则可以代表里约。他可谓一语道破天机,维多街的确是巴西道德文化的摇篮。

倘若法国妇女没有把巴西妇女从她们的小屋中解脱出来,让她们体会到冒险的乐趣的话,上面所有的这些都不可能发生。一些年后,表面上葡萄牙和非洲风格的里约也沾染了法国风格。当然也有一些低调的英国风格,因为英国人经营着一些关系民生的服务业。英国人没有完全放弃维多街:1822年为王室家族做鞋的克拉克进驻维多街;1834年,沃勒斯坦开始销售披肩和丝绸;1872年后在克拉瑟利就可以买到烟草、烟管和烟藤条,以及英国杂志。当然,维多街是汇集了各路英雄的。1853年维多街上出现了第一个街边小贩,他是一个叫怀特 · 摩尔的深谙生意之道的美国人,兜售一种所谓的万能除臭剂。然后,德国人、瑞士人、西班牙人、意大利人纷纷在附近开起了商店。他们中的许多人和当地人成婚并生儿育女,所以已经以里约人自居,或者渐渐地以此自居。

对一个城市来说,背离本性,在1808年以前的两个世纪中保持沉默,并不是坏事。里约终于融入世界了。里约妇女终于可以自由出入公共场合,成为这个城市的主人公了。在接下来的岁月中,她们会把咖啡馆、酒吧、沙滩或者办公室,总之一切她们足迹可以踏到的地方变成自己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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