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自序(2)

中国困局:中国经济安全透视 作者:江涌


愚以为,我中华崛起之长征大致历经三大阶段,即站起来做人,富起来成人,强起来当巨人,从救亡图存,到发家致富,再到拥有掷地有声的国际话语权。但是,中国崛起的征程,必须要经过“西方丛林”,这里有蔚蓝天空,有灿烂阳光,有山涧清泉,有百鸟歌唱,但是跋涉者绝对不应有漫步的浪漫,而应时时处处警惕脚下的陷阱。

中国人享誉世界的不仅是勤劳,而且富有智慧。但是,近些年来,中国在与西方的博弈中屡屡陷入被动,不断遭遇贸易摩擦、投资壁垒、资源敲诈、金融开放、储备缩水等纷至沓来的困境乃至劫难,一个重要原因是我们在进行一场严重“不对称的博弃”或就是“经济战争”。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依照自己成功的相反经验编制了一本“成功手册”、一个“致富的梯子”,一条指引后进国家做大、做强的通衢,然后借由代理人——“芝加哥男孩”的引领,将老老实实的学生一步一个脚印地送进了陷阱。

正是在西方及其代理人“芝加哥男孩”的诱导下,我们认真学习了西方已是篡改的历史,如获至宝般地接受了他们的新自由主义理论,持续重用了他们为我们培养的自由主义人才,在各方面积极落实“华盛顿共识”等政策主张,欣欣然穿上了致富的“金马甲”,按西方特意制定与随意解释的规则与西方大国博弈。说白了,我们在很多领域、很多问题上一直随西方大国尤其是美国的笛声起舞。

心理上,我们一直在以美为师,中美博弈中曾经呈现一个很奇特的现象,就是中方“选手”纷争着要到美国那里认师归宗。中国的仁义礼信、尊师重教的传统价值,是很难让学生与老师一较高下。这种心理上的劣势,自然体现博弈的不对等,由此陷于被动当属必然。世纪金融大危机,美国政、商、学、媒各界曾经都承认美国(华尔街)自己就是纵火犯,为此信誓旦旦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是,有了中国学生积极主动分忧解难,奋力搭救,美国老师由此赢取了难得的喘息机会。而待老师身体痊愈后,不仅意兴阑珊于国际金融改革,反而以针对中国用意明显的“可持续与均衡增长框架”来取代国际金融改革。如此,令国际社会错失国际金融改革乃至国际经济秩序变迁的世纪良机。

技术上,我们多数是在客场作战,遵循的是对手制订的博弈规则,关键的是,我们很多指挥员与战士是对手精心培育出来的。中国的“芝加哥男孩”远较当初智利的“芝加哥男孩”人多势重,位高权重,声强语重。由此也使经济自由主义在中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统计部门发表报告称,2009年中国70个大中城市房价上涨1.5%,严重偏离基本事实,偏离城市居民实际感受,一些中心城市房价无法估算,只能用飚升来形容。但是,相关统计专家辨称,统计手段科学合理,统计方法与国际接轨,1.5%的统计结果如果有问题,那是实际出了问题,市民的感受出了问题。“均衡汇率”子乌虚有,但是中国自由主义经济学家硬是相信,理论上存在均衡汇率,所以人民币汇率改革就是要向均衡汇率不断迈进。然而,他们没有按模型推算美元的均衡汇率到底在哪里,这是善意忽视还是有意而为?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以来,美元贬值了97%,美国操纵汇率大起大落可达30%-40%波幅,是当今世界名副其实的最大最持久的汇率操纵国。美元汇率波动与走势很明显是取决于国内政治经济的需要,取决于相关利益集团实际利益的需要,为何中国人民币偏偏要取决于“均衡汇率”的需要?无他,中毒太深了!

战略上,我们的老祖宗几千年前就总结出“上兵伐谋”,而如今作为孙武的子孙的我们在国际博弈中多数时间给人的感觉根本就没有什么战略,得过且过。相信时间是最好的适配器,相信后人比今人更有智慧,美其名曰“以时间换空间”。“中东有石油,中国有稀土”——小平同志在南巡考察时一语道出中国稀土大国的战略地位。可惜地是,中国虽贵为“稀土王国”,但是在国际上几乎没有定价权和话语权。几十年来,在“有水快流”的思想指导下,稀土一直被当成萝卜白菜一样贱卖,稀罕的资源不断作土价出口。这显然很合乎自由主义的“比较优势”理论。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长期以来不仅制造与主导议题,如此把握话语权、牵引国际方向,而且针对中国的快速崛起,近年来还越来越多地特地为中国量身订做多个议题,如“中国威胁论”、“人民币币值低估”、“大国责任”、“中国制造危机”以及“利益攸关方”与“G2”等等,世纪金融大危机一下子将中国推到国际舞台的中心地带,忽悠中国“业已成为世界经济的领袖”,为华尔街贪婪埋单,为美国危机埋单。令人不解的是,美国奥巴马政府在债务累累、近乎濒临危机的情势下借钱推行医疗改革,让“最懒惰的人”(美国人自己说法)享受医保;而中国将大把钞票借给美国廉价乃至亏本使用,去冬今春西南持续干旱清晰暴露出,中国广大农村百姓(绝对是“最朴实的人”)连喝水的基本保障都没有。

我们对国际形势与国内局势认识不足,对国际博弈与国内矛盾应对迟缓,对“面子”与“里子”更是处理不当,时常为争得虚幻的“面子”,而牺牲大量实际利益的“里子”;我们明明有中西部内陆地区大范围的“穷得像非洲”的“里子”,而不断向世界展示北京、上海、深圳等沿海“富得像欧洲”的“面子”。由此,我们承受越来越多与我们实力、能力不相称的国际义务,把大量资源、精力耗费在彰显国际形象的“面子”上,而国内“里子”破败(社会矛盾凸显)在某种意义上更加严重。

一朵白云横谷口,几多归鸟尽迷巢。自由主义思想在中国持续泛滥,已经成灾,而且灾难在加速扩大。新自由主义泛滥的中国大学正层出不穷地培育的是,社会主义的掘墓人而不是建设者,国际秩序的接轨人而不是独立自主的执行者,丛林资本主义的鼓吹者而不是理想共产主义的接班人。越是最好的大学越是起劲地打造成为美国大学预科,为美国资本主义建设源源不断地输送人才。

近代国际政治史是一部血与火的历史;近代世界经济史则是一部欺诈与盘剥的历史。中华民族在伟大复兴征程中,不仅关注天空,更应留意脚下。“关注天空”是认准发展方向,防范强权猎杀;“留意脚下”是注意脚踏实地,以免落入西方陷阱。可惜的是,我们已经在知识产权、外汇储备等多个领域落入西方陷阱;急迫的是,在气候变化、央行独立等多个领域处于陷阱边缘;无奈的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接一个前赴后继落入陷阱。

庭前偶有东风入,杨柳千条尽向西。在相关部门“不争论”的旗号下,新自由主义正不断取代中国化的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与邓小平理论),而大有成为中国社会经济的主导思想之态势。试看今日之经济中国,几乎尽是新自由主义天下。

挖掉基础。苏联及中国的经济实践表明,国有企业能有效体现国家意志,履行为政府排忧解难,以及一般市场主体不能扮演的职能。过去,国有企业有强大生命力,为国家独立富强与改革开放奠定坚实基础,成为共和国无可争议的长子;今天,国有垄断资本是阻击国际垄断资本肆虐铁骑的最强大主力军,为国家经济安全立下卓著功勋。全球化的大势下,国有企业的确面临新的调适问题,但是新自由主义者以一个产权明晰理论即令国企纷纷倒闭,令千万为共和国建设作出巨大贡献的企业劳动者蜂拥下岗,实现厂长经理向企业家富豪蜕变,国有经济向权贵经济蜕变,通过深挖社会主义墙角而完成资本主义原始积累。试想,没有国有企业之皮,社会主义之毛焉附?除非相关决策本身真的就是在“打左灯向右转”,真的不打算要“社会主义”。

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公有制是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基础。《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2004年修正案)第七条明文规定“国有经济,即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经济,是国民经济中的主导力量。国家保障国有经济的巩固和发展。”但是,我们的一些决策与执行机构,在自由主义思想的侵蚀下,不仅不敢、不愿捍卫公有制与国有经济,而且还全力推进国有企业私有化,让国有企业为私营企业甚至是外资企业腾出阳光下的地盘。一个国有资产管理部门的高官曾向私企富豪们直白,不要抱怨时下的“国进民退”,未来地盘都是你们的。若为自由(主义)故,宪法可以抛?其实,所谓“国进民退”的原动力主要来自在华外资长期享受“超国民待遇”与跨国垄断资本在华扩张,外企为获取垄断利润而压迫国企,国企为确保市场地位便挤压民企。民营企业经营环境恶劣追本溯源是不当开放与过度开放的结果。

腐蚀邦本。中国几千年的经验与教训揭示,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食以粮为主,粮以安为先。政府及社会必须以高度的责任感、坚定的意志与周全的政策来解决粮食安全问题。但是,新自由主义拼命鼓吹以自由市场来解决中国的粮食安全问题。美国福特基金在华直接以钱收买中国研究机构和学者放话,大力抨击中国立足自给的粮食安全政策,要中国放弃耕地底线,到国际市场花钱买粮。然而,国际市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自由竞争的市场,粮食市场更是如此,近乎被四大粮商完全垄断。如若让中国粮食需求任由国际市场调节,岂不是任由四大粮商敲诈和盘剥?如此简单清晰道理,本不需要论证质疑,无奈,自由主义学者正在买办化,被人家收买,自然要替人家办事。

掏空核心。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是国家经济安全的核心。国际经济金融化发展与国内金融自由化改革,使国有资产与社会财富愈发具有流动性,这在某种程度上恰恰迎合了国际金融大鳄猎取中国财富的需要。国有企业产权私有化,其价值实现市场化(主要是股票市场),最后定然有与国际接轨即国际化,如此将中国的国有财产和社会财富,通过一系列金融手段,最终流转到国际大鳄的腰包。自新自由主义于国际扩张以来,金融自由化在一个又一个国家与地区酿成灾难,但是中国的相关部门认为,金融自由化理论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相关国家的实践方法存在问题,执行力存在问题。因此,执迷推进金融自由化,股指期货、融资融券等一个个有利于大资本尤其是国际金融大鳄投机的举措纷纷出炉。

新自由主义肆虐,祸害无穷!

新自由主义是民族虚无主义。中国的“芝加哥男孩”及其追随者一直在持续不断、不遗余力地诋毁自己的民族英雄、民族领袖、民族文化、民族价值、民族认同,试图“清零”我们五千年的文明史,一个半世纪的革命史,建国三十年后的社会主义建设史。与此同时,极力颂扬他们心目中的西方英雄——亚当·斯密、哈耶克、弗里德曼与格林斯潘,宣扬西方文化与价值,试图为更多的中国人确立另类西方英雄崇拜,依照西方丛林原则改写中国历史。

新自由主义者是社会达尔文主义者,在经济改革与社会发展上,他们看不到草根、人民甚至共产党自身的力量,而将力量寄托在外部压力上,寄托在全球化上,寄托在跨国公司扩张和“与国际接轨”上,形成所谓“倒逼机制”。由此,积极引进“丛林法则”,引狼入室,侵蚀国有经济,蚕食民族资本,如此以所谓“狼来了”、“鲶鱼效应”来增加所谓的自由市场活力。

新自由主义者在哲学上一般都是不可知论者(如其先驱哈耶克),因此他们主张任由“看不见的手”进行调节,反对任何政府干预,让强者自由奴役弱者。一般的新自由主义者是实用机会主义者,关注自己的眼前利益,缺乏应有的原则立场,他们积极投靠大资本、买办资本、境外资本,蔑视弱小的民族资本,敌视能与国际垄断资本抗衡的国有资本。他们挟洋自重,“赤膊”上阵,即裸官、裸学、裸商,随时做好弃“暗”投“明”的准备。

极端新自由主义者还是自私自利主义者。没有恻隐之心,极少人文关怀。他们主张的自由是大资本控制中小资本的自由,富人剥削穷人的自由,强者奴役弱者的自由。新自由主义是精英主义、个人主义,本质是一种经济专制主义,强调“用脚投票”即“一元一票”,反对“以手投票”即“一人一票”,是地道的反民主的,尤其是反社会主义民主,即人民大多数当家作主。

新自由主义者迷信法律力量,忽视鄙视道德建设。迷信法治的结果必然是人间温情迅速退却,社会关系只有靠冰冷的条文维系,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愈发对立。依照新自由主义政策主张所实现的社会治理,是经济动物而不是社会人,是消费者而不是公民,是大型超市而不是社区,是无穷的利益冲突而不是持续的社会和谐。看看自由资本主义治下的国度:实用主义盛行,理想主义匮乏;物欲横流,精神颓废;利益主宰,道德沦丧;……。令人呼吸紧迫的是,我们的社会正加速向这个方向大步迈进。正是新自由主义盛行愈发使更多的中国人不再有任何敬畏的力量,从官员到商人甚至是普通大众,都可以毫无顾忌于神龛前偷盗,于乞丐钵中取食。有先知教导:学者的墨水比烈士的鲜血更加神圣。但是,看看当今在自由主义浸泡下的中国学者与研究机构,急功近利,哗众取宠,顶级的国家科学机构以研制推广三聚氰胺来谋利,顶级的国家社会科学机构推出贻笑大方的中国军力报告。

国家博弈,利益至上。实力是剑,道义是枷。国际竞争是磨剑,国际迎合是戴枷。市场保护是磨剑,自由贸易是戴枷。弘扬自己价值是磨剑,接受普世主义是戴枷。新中国诞生后,中国实行“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对外政策,由此在国际舞台上很快实现了由“棋子”到“棋手”的转变。如今,中国“芝加哥男孩”欲以新自由主义取代中国化的马列主义,接受“华盛顿共识”,穿上致富的“金马甲”,实际就是主动弃剑戴枷。中国接受新自由主义思想、不断跟随西方议题,随西方笛声起舞,老老实实地做西方给我们界定的“负责任大国”,由此我们落入一个又一个陷阱,国际舞台上也逐渐由“棋手”向“棋子”蜕变,不仅是霸权国家的“棋子”,甚至还成为众多普通国家、乃至一些小国的“棋子”。

“和谐社会”是一个伟大的理想,但是必须认识到,有些利益矛盾(如国有经济与民营经济)是可以和谐,另有一些利益矛盾(如国家利益与买办利益)是不可以和谐的,不可以调和的。可以调和的部分可以通过“理论的批判”得以实现,不可以调和的就必须通过“武器的批判”。当共产党还是人民的政党、大多数的政党时,就必须用专政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我们需要“理论的批判”,也非常欢迎“理论的批判”,但是必须牢记,“理论的批判”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忘记这一点就会犯“右倾主义”错误,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共产党在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曾经因“右倾主义”而险些亡党。今天,极右思想泛滥已经使党和国家在思想意识形态、社会经济工作领域面临苏联解体之前的危局,该到了“理论的批判”乃至“武器的批判”来矫枉纠偏的时候了。纠偏当然不是要回到过去极左时代,中国共产党的革命与建设实践表明,极左与极右同样危险。中国的伟大传统智慧告诉我们,“执两端而用其中”是实现经济稳定、社会和谐、国家长治、民族久安的不二选择。

江涌于紫竹院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Copyright © 读书网 www.dushu.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备15019699号 鄂公网安备 420103020016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