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有些心慌地避开顾原的眼睛，保持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水瓶，捏得噼啪作响。顾原突然伸手，连她的手和水瓶一起握在掌心：“遥遥，你有没有后悔过和我离婚？”

苏遥一震，想要夺回自己的手，顾原却紧紧握着不放。

“不离婚，难道一直赖着你，把你拖累下去？”

苏遥强笑。未料他紧跟着说：“为什么不可以？”他反问一句，“而且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和苏舒是拖累。”

他握得那么紧，仿佛透露出了他的决心。也许现在就是一个他一直在寻找的、向她表明自己心意的时机。先前他想慢慢来，可是生活中别的男人的出现让他决定快刀斩乱麻。从昨晚的情况来看，苏遥并没有那么彻底地排斥他，他决定赌一把试试：“如果我们不分开……就这么生活下去难道不好？”

苏遥猛地回头看着顾原，因为他的话让她很惊愕。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

顾原的话完全超出了苏遥的预期，她的脑子里顿时乱哄哄的：“……我没想过。”

“为什么从来不考虑考虑我？”

顾原笑了，她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逃走，这让他受到了鼓舞。顾原耐心地开了口：“是不是因为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你从来没有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待我？”

“……我不知道。”

这样的顾原明明笑容温暖，为什么却犀利得让她无法招架？苏遥木讷地重复着：“……我没想过。”

顾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揉揉她的头发，拿出她手里的水瓶，反手与她五指紧扣：“那么，现在给你时间好好去想想。”

苏舒在儿童公园玩了整整一下午，回家的时候累极了，趴在顾原的肩头进入了梦乡。苏舒抬起两个肉嘟嘟的小胳膊，眷恋地依偎着顾原的脖子。进了房间，顾原小心翼翼地把苏舒放好，替她盖上被子，轻轻地避了出来。

家里就这么大，两个人回来，被迫要单独相处。苏遥先前已经觉得有些紧张，下午听了顾原的话，不自觉地便躲避着他。看见顾原出来她一扭头进了卫生间，锁上门把淋浴器打开，让哗哗的水声掩盖自己的慌乱。

客厅里顾原仿佛站了一下，然后便转身回了房间。苏遥靠在门口，小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的房间传来关门声，然后外面便安静了下去。

苏遥又等了一小会儿，确定顾原已经不在客厅里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力地用凉水泼了泼脸，拉开卫生间的门。

门口那个倚门而立的男人让苏遥一惊，她下意识地便往后退了一步。顾原眼明手快拦腰将她一抱，低了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吓成这样？”

他的眼睛带着明亮的笑意。他知道她在避着他，这个认知让苏遥更加赧然。她伸手推他，他却纹丝不动。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他看着她的眸色渐渐变深，低沉地开了口：“遥遥……”

她的反射弧够长的，在公园里说的话到了现在才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开始避开他。他不希望她逃避，他希望他说过的话能够为他们开辟一个新局面，而不要她在一顿心慌意乱之后又退回到妹妹的那个老位置上去，依然用看待兄长而不是男人的目光看待他。

他推着她上前一步，逼着她进了卫生间。她的腰后一凉，抵着了冰凉的大理石台。苏遥伸手抵着顾原的胸膛，仿佛这样就可以避免他更进一步似的，却又被手心下灼热的体温弄得愈发慌了神。

“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