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从头凝固到脚,连背上的寒毛都“唰唰唰”地乍得笔直――我素来不习惯和人太过亲密,在罗素之前几乎连别人的手都没牵过――愣了三秒,硬推开她,“……那那那那个啥,别闹了,赶快复习,我去洗白。”
“嗯嗯!――啊,对了。”
“什么?”
“我能把整个……就是你划的这些,告诉拉底他们吗……”
哭笑不得,“眼看自己就在悬崖边上来,还想着共产共妻……算,随便你。”
我提着桶出去了――
忘了浴液。
后来忘了浴巾。
再后来忘了拖鞋。
结果,总算体会了一回折返三次的滋味。
第二天的早晨睁开眼,闻见空气里那种名叫“考前火药味”的气味更浓重了。
这种味道在最近一个星期里,始终弥漫在校园里,直接导致空气质量直线下降,严重降低人民的生活质量。几乎所有的人的行为都多少受到了“考前火药味”的干扰,或兴奋过度夜不能寐,或紧张非常食不甘味。只有罗素等极少数人,由于嗅觉缺乏、神经粗大、反射弧过长等生理缺陷,因祸得福,幸免于难。
然而今天,这味道升级到连罗素的行为都受其影响,开始反常了:她,居然破例,在去教学楼的路上,使用“复习资料”,代替了固有的“NDS”。
“我说,”她还是和往常一样,黏在我胳膊上,兴致勃勃地快速翻阅着那叠资料。“你现在看这个能记得进去?来得及吗?看了跟没看不都一样……”
“这你就不懂了,”纵然现在这行为几乎等于大便憋到肛门口了才找厕所,罗素却还是保持了固有的冷静与翩翩风度,“所谓临阵磨枪,不利也光。”
――好吧,虽然DNA组合方式有99%是相同的,人和人之间却到底还是会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来到教室,推开门,“考前火药味”扑面而来。
这里,照例是被“考前火药”污染得最严重的地方:争分夺秒与资料抵死缠绵者有之,目光呆滞神态游离不知所措者有之,一路喝水一路抖腿还一路小声重复“我其实一点不紧张”自欺欺人者有之。
而其中最热闹的,莫过于教室前端靠黑板的那个角落。倪采、马柯思和胡塞尔都集中在那边,外圈围了一层高高矮矮胖瘦不等的路人甲乙丙丁戊。
我尽力把脑袋别到一边,妄图让他们忽略我的存在――未遂。书包刚放下,就被马柯思同学召唤了过去。身为一个学习委员兼普通学生,我还是很尽责且有表率作用的――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不但课缺得不是那么太多,成绩也不是那么太坏,这样的优等生集体做作大会,难免要把我计算在内的。
我拽了拽罗素,却想起她素与马柯思胡塞尔倪采都不睦,加上她现在正埋首于课本之间,厮杀于材料之中,一时半会大概挪不了窝,就放她在座位上看包,自己走过去了。
“哎呀,班长,”我把自己的面部肌肉向上提起三十度,做“忧虑而不得不强颜欢笑”状,走过去,“怎么办啊,我都没怎么复习,书只看了一半,这下死定了。”不用看他们的表情,不用研究他们的嘴形,纵然我一点也不知道刚刚的话题,我依然明白怎样在最短的时间内加入他们的谈话圈。
果然,倪采和胡塞尔双双转过头来,同做“紧张而为了礼貌不得不勉强微笑”状:
“你还看了一半呢,我只看了三分之一啊!”
“哎呀,你们好歹是看了书――我连资料都还没看完好不好!”
瞧这嘴脸假的,只看了三分之一的人至于在这里高谈阔论么?最起码也拿张资料不看也当个道具啊!――我看了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好吧,我也很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