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在赛车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象力吗?
韩寒:会有想象力,尤其在拉力赛过弯的时候你需要想象力。但是更多的时候仅是一种职业,我从小就喜欢去比赛,完全跟写东西不搭调。北京也有一个明星赛车队,好多人都能从赛车中得到灵感,能得到灵感的说明不是专业的车手。
何东:你对《长安乱》整个的调子和语言的控制,明显地跟《一座城池》不太一样,说实话让我有坐车的感觉,没有赛车的感觉。
韩寒:《长安乱》是我在2003年写的,那时候是在马来西亚和各个亚洲车队比赛,在比赛间隙写的那些。可能那时候对中文比较有好感,因为老在国外,就格外珍惜中文,一天到晚跟人家说的都是鸟语,没什么意思,一打开电脑还能写一点中文,就觉得还挺好的。
何东:那赛车和写作既然可以分开,这两者给你带来的美妙感觉分别是什么?
韩寒:其实在赛车的过程当中是挺难感受到的,对我来说。我没有觉得有什么刺激,一个好的车手不可能觉得赛车好刺激,我觉得那就太不专业了。美妙更多是在有了好的时间、好的成绩,或者说自己觉得车调得非常好的时候,但是一半一半,有的时候车调得不好,你也觉得[情绪]特别不好、特别不美妙。
这种事情一个弯就可以知道。所以有的时候开得会很累、很乏味。有一次在珠海比赛的时候我都不想开了,那时候车又不好,机油温度又高,那一次名次又排在第四名,哪怕第五名也好啊!然后就已经不想开了。不是说你对这个东西很热爱,你就必须得完成一场比赛,很多跑在后面的我觉得都不想开。
何东:写东西你是有一点抗拒?
韩寒:有一点。有时候我把写东西当成必须得写完[的任务],要不然的话你今年要说的东西没有说,你想办的事还没有办,你今年的收入就不会有。
何东:你好像说过,中国人玩赛车是没有问题的,因为这不涉及身体对抗,这是不是说你认为咱们的运动员一沾身体对抗的运动就会玩儿完?
韩寒:其实也不一定。中国的运动挺奇怪的,我们的运动老说是国家培养了你,包括刘翔、姚明他们那些,好像很多媒体报道说他们每年挣多少钱,很多人心里面都会不舒服,说这是国家培养了你。其实运动是特别讲究天赋的,而且真的,这种所谓的国家培养并不像你想象当中那样,国家培养他们花了几千万,其实这都是扯淡。当然中国人做单人的运动可能会好一些,但是我不觉得中国人在运动方面比起别的人种、别的肤色或者别的国家有什么特别的擅长,可能我们中国人做不做得好这个运动,只是一个重视不重视的问题;而且我们人口那么多,13亿人当中选出几个干得好的,还不行吗?所以我觉得其实都一样的,对运动来说都差不多。
何东:你说其实赛车很安全,越是危险的运动安全系数越高,你能讲一下吗?
韩寒:比如像我说北京这样的驾驶很危险,我们的平均速度有100[千米/小时]多,最高速度可以将近200[千米/小时]多。可能你觉得200[千米/小时]多并不算快,公路上有的时候我也可以开200[千米/小时]多,但是大家去过怀柔的都知道,在怀柔的山路上那是非常快的,而且没有缓冲区,右手边是这么大的树,左手边是悬崖,如果我真的有任何的失误,很有可能就掉到山崖下面去。虽然旁边有防滚架,但是我们开车的时候最怕最怕的就是撞树,因为撞到树的话,那个力实在太大了,那些防滚架没有办法帮你的,虽然你走在路上说不定还会被人撞死。[赛车]当然会有一些危险,肯定不如下象棋安全,但总的来说还行,至少没死过人,在职业比赛当中。
我是真没骂过人,相反我经常挨骂
何东:你感觉它对一个人的心理承受力有没有要求?
韩寒:肯定会有影响。我就经常是锻炼自己的心态,可以通过赛车锻炼自己写东西的心态。赛车对心态的要求特别高,不能特别激动,而我觉得很多人写东西的时候就特别激动,这本身就不好。然后我也经常看看自己博客里的留言,看了以后也可以相对地增强一点心理承受能力,在赛车上面也会用得着,所以我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特别特别好。
何东:这个是练出来的还是天赋?